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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他说：&ldo;附近有池塘，很危险。没关系，我反正没事干。&rdo;

她说：&ldo;那谢谢你了。&rdo;

他轻轻拉起她的手，朝前走。她刚刚碰到他的手时，感觉那不像一只手，而是像……那不像手的手似乎有所察觉，迅速分出了五指，有了热度。

&ldo;你是这个村子的人吗？&rdo;她有点警觉地问。

&ldo;不，我是丰镇人。&rdo;

&ldo;你来这里干什么？&rdo;

&ldo;我是个画家，来这里写生。你是哪里人？&rdo;

&ldo;我也是丰镇人。真巧，我也喜欢画画。我最喜欢高更的作品。&rdo;

&ldo;我也喜欢他。他早年当过海员和股piao经纪人，后来和一个丹麦女子结婚了，他死于一九零三年‐‐前面就是村子了，你住在哪一家？&rdo;

&ldo;村头第一家，门口有一棵樱桃树。&rdo;

&ldo;噢，我看见了。&rdo;

&ldo;那是我姑姑家。&rdo;

&ldo;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看不见东西的？&rdo;

&ldo;三个月前。&rdo;

‐‐那段日子，不知道为什么，方程突然就变心了。花梅子一次次找他，他一次次躲她，后来干脆不回公寓了。她又一次次给他打电话，他把手机也关了……

正应了周德东那句话：男人的感情是水，你越想攥紧它，它滴漏得越快。

她只能每天晚上守在收音机前，听他讲故事，一边听一边哭。

她哭了一个星期，这天晚上，她的眼前突然一黑，就没有任何光亮了。家人急坏了，带着她去了北京，还是没治好。最后她在杂志社辞了职，一个人来到了乡下……

那个黑暗中的人听她讲完，叹了一口气，问：&ldo;后来呢？&rdo;

&ldo;无非是一笔感情债，他借了，我还了，我们的故事讲完了。&rdo;说到这里，花梅子擦了擦泪，暗暗恨自己没出息，对一个陌生人哭什么呀？

&ldo;你多大？我该叫你哥哥还是什么？&rdo;

&ldo;我比你大六岁。&rdo;

&ldo;你知道我多大吗？&rdo;

&ldo;你二十二岁。&rdo;

&ldo;你怎么知道？&rdo;

&ldo;猜的。&rdo;

花梅子有点惊讶，方程也比她大六岁。

那个人停下来，松开了她的手，说：&ldo;前面就到了，你走吧，我在这里看着你。&rdo;

&ldo;谢谢……&rdo;

说完，花梅子摸索着走进村子去。虽然看不见，但是她能感觉到，那个人一直在背后看着她。

此后，花梅子经常去那片糙地，经常遇见那个画家。春天刚刚绿起来。

听他的声音，花梅子总感觉他是一个老年人，但是她不敢说。

每次他送花梅子回家，都会在离村子几十米远的地方停下来，看着她自己走回去……花梅子曾想让姑姑看一看这个黑暗中的人，证实一下他的年龄和长相，但是他从不进村。

一次，花梅子对他说：&ldo;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要是能看到你就好了。&rdo;

那个人静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说：&ldo;一定能的。&rdo;

花梅子认为这是一句安慰的话，苦笑了一下，并没在意。没想到，他接着说：&ldo;这个村子四周有一种糙，叫哭糙。它之所以叫哭糙，是因为它自己能生出露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