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运气好,老天都帮忙。
霍云山从前走过这条路,记得旁边有个杂货铺子,于是去买了蓑衣和斗笠,又买了把油伞,走出铺面,天色暗得如同傍晚,乱风雷鸣。
她仔细看了周围的情况,回到那两个孩子折返的地方,循着他们的方向小心探过去,走到一片废弃的宅院,屋顶和院墙上荒草足有半人高,宅前一棵大槐树,槐花开残,树下的空地上乱长着寸长的杂草,两扇破门板各自朝中间倾倒,可是霍云山一眼就看出这门还能用----门上光溜得很,尤其门轴油亮。
这时豆大的雨点零星打下来,两个孩子急急忙忙跑过来。霍云山拉下斗笠,夹着油伞匆匆而过,那两个虽说机灵,但毕竟是半大孩子,没留意这个像是急着去送伞的路人,把门拉开两人鱼跃而入。
这地方应该是他们的老巢。霍云山料定不只这一条出路,她谨慎地绕着废宅,在西边的围墙缺口处找到了一条细细的小路。
天上一个炸雷打下来。
霍云山趁着这动静,拨开杂草,几步跃进院内。
雨点越落越猛,终于成了暴雨,地上溅起的雨雾遮住了半人高的矮墙。
霍云山一路走来确定这周围没有什么埋伏,她趁着这大好形势摸到院子里屋顶最完好的一间屋外,门虽然关着,但从门缝里一览无余地看到里面的三个孩子。
雷东狗躺在一堆稻草上,另外两个坐在旁边看着他。
看上去,雷东狗被揍了,而且很惨。霍云山看着这一幕,忽然想什么,她晃神的一瞬间,一道闪电劈下来,就跟在跟前一样,霍云山吓了一跳,紧接着从天边滚来一阵雷鸣,霍云山推门进去的时候,这雷声正好炸开,那两个孩子显然被吓得不轻。待看清来人,两人竟然一跳而起,但又不知道再怎么办,立在当场只能扭头去看地上的雷东狗,他们的意图明明白白用这种含蓄又直接的方式表示出来。
雷东狗脸上的伤很难看,眼眶肿的发亮。霍云山检查了他身上的伤,左腿骨折,肿的很厉害,右手食指被包扎过,长度明显短了一截,其他都是棍棒伤。下手狠毒,这是想要人命的做法。
霍云山站起身,这里的味道实不怎么好闻,她退到门边,接着屋檐下的雨水洗手。她不知雷东狗得罪的是什么人,但是肯定不能再呆在这里。这样放着就是死路一条,也不能弄到王府,只能找个稳妥的地方安顿下来再慢慢养伤。
霍云山在这里寻思的时候,站在一边的孩子心理素质不过关,以为霍云山不想管,那个给钱袋的孩子突然抓住霍云山的袖子,凶狠地说:&ldo;你要是不救活他,我就把你让我们传歌谣的事情说出去。&rdo;
霍云山冷哼一声说:&ldo;要挟我?那就放着他在这儿等死吧。&rdo;
那孩子一看成了这样,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边磕头边求饶。
霍云山平心静气地说:&ldo;求人就得有个求人的样子。我可以救他。但是你们要发誓,从今往后得听我的,我说什么就得做什么,否则天地不容,兄弟相残。&rdo;
跪着的一听,立马举起右手起誓:&ldo;我武峰。&rdo;
站着的犹豫了下,也跪下来:&ldo;我雷平。&rdo;
&ldo;对天发誓,从今往后追随霍云山,若有背叛,天地不容,兄弟相残。&rdo;
外面狂风暴雨,吹进来的雨水把这两个孩子浇得湿透了,霍云山立在一边远远看着这三人,有种岁月重演的错觉。
骤雨停歇,已过午时,霍云山挺佩服自己这情况下还记得买了夏衣再回府。
枫琚等她用完饭,说:&ldo;铁七爷午间来过。&rdo;把手巾递给霍云山,接着说:&ldo;七爷说,海棠苑离得远,王爷不忍您来回奔波,就为您在怡性斋收拾了一间厢房出来,方便您休息,若是太晚了就歇息在怡性斋,王爷有什么动静请您也方便。&rdo;
霍云山听了知道这是李慈晏治病的日子快到了,那边已经提前开始做准备了,问:&ldo;今儿十几了?&rdo;
&ldo;十三了。七爷请您得空去看一看。&rdo;
霍云山点头,又说:&ldo;我今儿买了夏衣,帮我换上。&rdo;
霍云山长成后一直没有穿过中原女子的装束,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有片刻地怔忪。
枫琚站在一边,也看得有些发愣。
霍云山把扇子别在腰间,是男人的别法,但看上去别有一番风流味道。她穿了这身穿堂过室,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觉得旁人对她的神情不同以往。她看见枫琚一直立在院门口望着自己走远。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她知道枫琚虽然对自己敬重有加,但那一半是对医术,一半是看他们王爷和铁七爷的面子。在枫琚心里,霍云山作为女人来看是被她远远甩在身后的。
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霍云山想:俗语果然精辟。心里好笑,自己也难以免俗地暗爽了一把。
这样想着,抬头已经到了怡性斋。铁七爷早就看到远远来了个女子,走近了才惊觉是霍云山,张口立在当下:&ldo;霍云山?霍大夫!&rdo;跟在霍云山身后暗暗拿眼一通打量,好在霍云山一张老脸皮够厚。
李慈晏正张嘴吃莲子,抬头看到走过来的霍云山,莲子也没吃了。他从来不知道霍云山可以是这个样子的,一身白色的襦裙把匀称的身材显现无遗,微黑的肤色并不影响她的美,健美的身姿有种蕴含力量的轻捷,随着她的行动飘逸的裙摆翩翩而动,像只白色的蝴蝶,又像一支立着的白荷,更像一尊观音。李慈晏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