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今天,您讲什么故事啊?&rdo;几个人上楼时,甲摄像师问作家。木楼梯,很暗,踩上去&ldo;吱吱呀呀&rdo;响。
&ldo;一个吊死鬼的故事。&rdo;作家说。
&ldo;今天的故事,最好别那么吓人,这里可不像在我们公司的摄影棚,太阴森了。&rdo;女编导说。听得出,她真有些紧张。
&ldo;是新写的吗?&rdo;乙摄像师问。
&ldo;你怎么知道?&rdo;作家问。
&ldo;上个月,不是有个女学生刚刚被吊死在玄卦村吗?我想一定是这件事给了您灵感。&rdo;乙摄像师说。
说到这里,他的脚下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几个人一起低头看去,女编导尖叫了一声‐‐那是半截苍白的胳膊,露着白骨茬,拖着红血丝,五指弯曲,似乎正在朝前爬。
乙摄像师愣了一下,弯腰把它捡起来,看了看,说:&ldo;嘿嘿,假的。&rdo;
甲摄像师说:&ldo;这是电影道具,带上吧,说不定我们拍节目的时候用得上。&rdo;
作家突然说:&ldo;扔掉!&rdo;
他的声音很大,把乙摄像师吓得哆嗦了一下,赶忙把它扔在了地上。
作家走过去,又把它捡起来,从楼梯窗子扔了出去。它似乎不是塑料的,摸上去很有肉感。而且,它不太轻不太重,和真胳膊差不多。
甲摄像师说:&ldo;这里是道具楼,我们说不定会碰到什么东西。一只胳膊还不算吓人,要是哪里冒出一颗脑袋,那才叫恐怖。&rdo;
这幢楼是日本鬼子修建的,房子举架很高,像庙堂。
电影厂很长时间没拍电影了,道具楼更是很少有人来,散发着一股霉味。到了晚上,两个保管员下班之后,更是死寂无声。
四楼到了。
走廊很深,很长。高高的棚顶上,只有一盏灯还亮着,其它的灯都坏了。
走廊正中央,有一张深棕色沙发,样子很孤独‐‐作家就坐在那里讲故事。
两盏白不呲咧的大灯,对准了它。
朝后面看去,走廊深处黑糊糊的,像一条不见底的隧道。
两台摄像机,一个正机位,一个侧机位,已经摆放好。麦克风伸过去,高高地架在沙发上方。
作家走过去,坐在沙发上,拿出文稿熟悉了一遍,然后说:&ldo;可以开始了。&rdo;
调好镜头之后,正机位摄像师朝他做了个&ldo;ok&rdo;的手势。
女编导站在摄像机后面,静静地看。
作家对着正机位,低低地讲道:&ldo;有一个女孩,在西京读大学。她很内向,从来不喜欢跟人交际,在路上,即使见了熟人,也很少打招呼,总是低头走过。这天晚上,一群老乡在宿舍里聚会,她却要出去。而且,她好像变了一个人,殷勤地向每一个人告别、再见……&rdo;
背后&ldo;嘭&rdo;的一声。作家猛地转头看了看,一片黑暗。估计是哪里的墙皮掉了一块。
女编导问:&ldo;老师,怎么了?&rdo;
作家说:&ldo;哦,没事儿,继续。&rdo;
侧机位摄像师无声地抬起手,朝作家做了个&ldo;ok&rdo;的手势。作家把脸转向他,继续讲:&ldo;她离开时,大家见她举止异常,过于兴奋,都以为她谈恋爱了,肯定是出去约会的。没想到,那天晚上,这个女孩出去就被人害死了,再也没回来……&rdo;
背后又&ldo;嘭&rdo;的一声。
作家再次转过头去看了看,还是什么都没有。
女编导又问:&ldo;老师,到底怎么了?&rdo;
作家说:&ldo;你们没听见有声音吗?&rdo;
女编导看了看两个摄像师,紧张地问:&ldo;你们听见了吗?&rdo;
甲摄像师看了看乙摄像师,说:&ldo;我没听见。&rdo;
乙摄像师说:&ldo;我也没听见。&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