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承蒙督公挂念,小的惶恐。&rdo;
身子坐久了难为僵硬,商弋双手撑在席上,想站起来却又跌了回去,银狐皮披风也跟着松落下来。阿泽上前扶住他坐正身子,替他将披风重新搭在肩头。
&ldo;人老啦,不顶用了。&rdo;商弋笑着摇头自嘲。
&ldo;督公正当壮年,意气风发,何来&lso;老&rso;这一说。&rdo;阿泽退回亭外垂首站着。
&ldo;你刚从边塞回来,都没能让你好好歇上一会,就又有事非你去办不可,我这心里头啊,也是不落忍,你可别怨我。&rdo;
&ldo;督公这话就是折煞小的了,能为督公鞍前马后,是小的前世修来的福气,哪敢还有什么怨言?&rdo;
商弋笑了笑,不置可否。抬眸看向水面,鱼钩尚未有动静:&ldo;外头的事,办得如何了?&rdo;
&ldo;督公高鉴,只随意放出几句闲言,言家那小子果然就中计了。&rdo;阿泽俯身行礼,嘴角抿出一抹极淡的阴戾弧度。
&ldo;这治人就好比治病,得对症下药,只要摸出症结下狠力,就不会有治不好的病,你说是吗?&rdo;商弋握拳轻锤发麻的膝盖,目光一瞬不瞬盯着水面。
&ldo;是。&rdo;
&ldo;言澈是个好孩子,聪明,做事果决,比他家老爷子厉害。只可惜呀,英雄难过美人关。&rdo;商弋哂笑两句,&ldo;姓夏的那呢?&rdo;
&ldo;忙着进宫去了。&rdo;
&ldo;哈哈哈哈哈哈哈……&rdo;商弋终于忍不住开怀笑出了声,&ldo;这么点事就叫他难住了,还怎么成气候?以为有皇上替他撑腰,他就能骑到我头上去,呵,愚蠢。&rdo;
阿泽淡笑着递上一杯茶,伺候他喝下。
商弋拍了拍他的手背,欣慰地点了点头:&ldo;有你在,我就放心啦。就算有十个小夏,也抵不上你半分稳重。&rdo;收回视线落在水面上,继续放空,&ldo;他以为从我身边挖走一个姓夏的,就能斩断我的臂膀,哼,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他竟越活越回去了。&rdo;
阿泽垂眸立在一旁,毕恭毕敬。忽而又想起了什么,拱手行礼问道:&ldo;林氏二人尚藏匿在外,督公预备拿他们如何?要不要小的亲自带人去搜寻?&rdo;
&ldo;急什么,瓮中之鳖,跑不了的。&rdo;商弋抬手轻扣石案,&ldo;说不定还会自己送上门来。&rdo;
夜沉无风,飞檐上悬着的小金铃莫名摇摆,发出清脆声响。
&ldo;你瞧,说曹操曹操到。&rdo;商弋笑着扬眉,冲身后摆摆手,&ldo;你下去准备准备,等着迎客吧。&rdo;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最大的愿望是……能在十一点前睡觉。
☆、鹧鸪天
晕乎乎的月亮晕乎乎的光,照得下头一众糙木同它一样无精打采。林鸾蹲在一丛山茶花中,借着花影的遮掩偷偷观察院落里的情景。
耳边传来鹧鸪的叫声,&ldo;行不得也哥哥,行不得也哥哥&rdo;,嘶哑尖锐,吵得人头疼。林鸾的神情略有波动,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心中难免惴惴。压低声音侧向身旁:&ldo;要不还是算了吧,这姓商的可没那么容易糊弄。&rdo;
&ldo;你不试试怎么知道?&rdo;言澈悠闲地拉过一只开得正盛的雪白花盏细细端详,又凑近闻了闻,&ldo;你就放一百个心,我连跑路的车马都准备好了,倘若真成不了,咱也能全身而退不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