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条计策最后到底只有一个人能够使出来,而赵续先了赵琦一步。他一直注意着赵琦和阮唐那边的情况,在那一日发现赵琦曾派人去了御膳房里点菜,而阮唐又正好一个人留在昭庆殿里用午膳的时候,就吩咐他的人在给阮唐的那道竹荪老鸭汤里下了毒药。
同时,他又让人将毒药包藏到了赵琦派去御膳房的下人屋子里头,想要将下毒之事栽赃给赵琦。但赵琦也不是个会任人鱼肉的,在昭庆殿投毒事情一传出来,他就立刻知道是赵续动手了。虽然他失了先机,已被禁足宫中,但却也并被没有反抗的余地,于是唐景云派人审问赵琦宫里的人时,便有人坦白了自己被赵续收买栽赃了赵琦,还拿出了原属于赵续的信物,赵续便也因此被禁了足。
事情到此,似乎已经查探分明,赵续下毒谋害阮唐,并且栽赃嫁祸赵琦,而赵琦则实属无辜,但唐景云却总觉得并非这么简单,于是他换了个方向,从靖国公府里查起,然后就查出,那个买通了靖国公府下人的背后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赵琦的父亲惠王的亲信。
通过宫外的父亲惠王,赵琦得知了武成帝曾有意立阮唐为嗣,于是他就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赵维和赵续,希望由他们来出手解决掉阮唐,到时他便可坐收渔翁之利。当然,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赵琦也做了两手准备。若是赵续始终没有动作的话,他也不会一直等下去,自会亲自动手,解决到阮唐的同时,再将此事栽赃给赵续。
不过赵琦到底只是计划如此,还没有真正做出来,便不能以此给他定罪,只是无论是唐景云还是武成帝,却也都不会就此放过他。赵琦虽是无罪,但其父惠王买通靖国公府下人,窥探皇帝言行,却是大不敬之罪,武成帝便直接以此削了惠王的爵位,将其贬为庶人,而赵琦作为其子,自然也一同成了庶人,也就丧失了承嗣的资格。
至于赵续,他下毒谋害阮唐,哪怕阮唐未死,也依旧罪无可恕,更何况武成帝为了不让人非议唐景云和阮唐,又将赵续给阮唐投毒,向外公布成了他给自己投毒,如此便一下子从一般的杀人案,变成了抄家灭族的谋逆大罪,不说赵续,就是他身后的整个端亲王府,也在一夕间就此土崩瓦解。
原本作为存活于最后的两位宗室子,赵琦和赵续在京中可谓炙手可热,身边巴结奉承者从不曾断过,其出身的惠王府和端亲王府也是门庭若市,来往交好者更是不知凡几,然而两家人一朝获罪,以往趋之若鹜之人立时如鸟兽一般散去,唯恐牵连到自身。
然而有惶恐不安者,也有因惠王和端王的失势而生出期翼和窃喜者。如今宫中已无可承继大统的嗣子,自然是应该要重新选嗣的,所以这之后,宫里便多了不少带着孩子来向武成帝和唐景云请安的赵氏宗亲。虽然他们也都听到过武成帝曾想要立唐皇后之子为皇子的传言,但那如今到底还只是传言,只要此事一日未定,那他们就还都有希望。
只是让他们失望的是,武成帝因着赵琦和赵续二人的行径,心中十分的恼怒,竟不再提起过嗣之事,让众人心中不由惴惴。
唐景云本是不关系赵家能否后继有人,但他身为皇后,却难免会受到许多的烦扰,便同武成帝道:“嗣子之事还是赶快定下来吧,不然我这紫宸殿的门槛都快要被踩平了。”
武成帝却不以为意,道:“你若不喜欢见他们,就都回了就是,不用委屈自己。”
唐景云摇了摇头,不赞同的皱眉道:“那也不能永远不见,不然时间久了,外头必会生出乱子来,还是将嗣子早日定下来,外头那些人也就能都老实了。”
武成帝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心中倒是已有了一个人选,只是你可能会不同意。”
唐景云便道:“这是你们赵家的事,你自己决定就好,无需……”说到一半,唐景云忽然想到了什么,倏地看向了武成帝,道:“你说得人,不会是元儿吧?”
武成帝不说话,只看着唐景云,便是默认了,唐景云眉头立时拧得更紧了,声音也沉了几分,道:“你若真的立了元儿为嗣,赵家的人必定不会同意,你还嫌元儿受到的针对不够多吗?”
“正因为如此,我才做了这个决定。”武成帝爱重唐景云,对他一向说一不二,但这次他明知唐景云反对这件事,却依旧十分坚持。
没等唐景云再说什么,武成帝先一步开口接着道:“赵家的那些人,我从来不曾放在眼里过。当场我登基为帝的时候他们不同意,我立你为后的时候他们也不同意,但那又如何,我是皇帝,是这个天下的主人,我想做什么,没人能拦得住。
我知道你担心阮唐他们的安危,但你真的觉得我将皇位传给赵家的人,他们就能放过阮唐,放过你,放过唐家?如今我还在他们就敢对阮唐下手,等到我百年之后,还不知会如何轻慢你。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但我却不能容忍这种事有一丝一毫发生的可能。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将皇位留给赵家的人,不过是借着立嗣的名头让他们彼此争斗,削弱宗室的势力罢了。等到时机成熟,我再从你的那些侄子侄女里挑一个你喜欢的出来,接到宫里养着。你是皇后,又是血脉相连的长辈,无论是从血缘亲情,还是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新帝都不会也不敢对你有丝毫的不敬,也才能真正保证你余生能够过的安康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