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屠林却很清楚,阮堂是一个只要下定了决心就不会再拖沓敷衍的人。他若真的无法接受自己,早早的就会和自己说清楚,而不会像如今这般处处回避自己。
阮堂如此,却正是说明了自己已在他心底留下了足够深的痕迹,而这种痕迹让阮堂迟疑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他,不知该不该接受他,如此自然也就无法再如过去一般随意的和他相处了。
也因此,屠林虽然看出了阮堂的改变,却没有多说什么,只静默的等待着,等待着他终能如愿以偿那一日的到来。然而让屠林没有想到的是,那一日来得比他想象的要快,却也让他饱受了一番忐忑折磨。
因着要去县城给周家送木炭,所以这天早上屠林便顺路送了屠安去学院。等看着屠安顺利进了学院里,又去周家送好了木炭后,没有再在县城多耽搁,直接赶着骡车回了村里,不想才进了村子,就见阮堂从村里一户人家里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应该是送他的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其中那年轻的男子屠林倒是认得,正是当初他们刚搬来时来帮忙的两个村里人中那个叫邱成的青年,而另一个却是一位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十分陌生的女子。
女子相貌清秀,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看着有些憔悴的样子,此时正微微低着头和面带笑容神色很是柔和的阮堂说着话。见到这一幕,屠林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
等到阮堂和那名女子说完话,又和邱成说了几句,像是告辞,随后就转身往家的方向走时,他才又加快了脚步,朝阮堂追去。
两人一开始离着只有二十来米远,加之阮堂走得也不快,是以屠林很快就追了上来。他想问阮堂刚刚和他说话的女人是谁,只是话到了嘴边,刚要出口时他发现阮堂眉头微皱,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禁顿了顿将话咽了回去,然后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听到屠林的声音,阮堂下意识得扭头看了过来,愣了一下才道:“你回来了。”
“嗯。”屠林点点头,又问了一遍:“你脸色看着有些不好,是出什么事了吗?”
阮堂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却又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停顿住了,眼底浮现出些许迟疑,沉默了片刻后,最终他还是没有对屠林说出什么来,只摇了摇头,微微笑着道:“我没事。”
屠林抿抿唇,也笑着道:“……没事就好。”
阮堂很明显有事情瞒着自己,但阮堂不愿意说,他也不能逼问,是以只能是另做打算。于是回到家后,他和阮堂说了一声就出门往赵家,去找屠新梅了。
阮堂在村子里已经没有亲人了,他们一家三口也没有什么不好,再想到之前阮堂是从邱家出来后才神色不对,而过去邱家又和阮家一向交好,邱成和阮堂还是发小,所以虽然阮堂不说,但屠林也能猜出,多半应是邱家出了什么事。
如此,就算阮堂不同自己说,想来从村子里打听出来也不难,包括那个女子的身份,所以屠林就来赵家打算先问问屠新梅。
第42章询问屠新梅
“……邱家?”屠新梅听完屠林的来意,皱眉沉思了片刻,然后才道:“最近邱家的确是有些不好,但其实要认真说起来也不是邱家出了什么事……”
随后,在屠新梅的解释下,屠林才知道,屠新梅为什么说邱家有不好,但又不是邱家出了什么事,因为出事的不是邱家人,而是邱家的女婿。
邱家原有两儿一女,女儿就是邱成的亲妹妹,邱兰。她在四年多前嫁到了离竹溪村十五里远的一个名叫宋庄的村子,夫家姓宋,而出事的就是邱兰的丈夫宋大勇。
宋大勇虽然是个乡下汉子,但入冬后田间无事,为了多赚些银钱贴补家用,就经人介绍,在县城一家皮货铺子里找了个打杂以及看店的活计。
因为要看店,所以晚上就得睡在店里,而每日打烊后,铺子掌柜都会把店里的皮料都收回库房里锁好,宋大勇主要的就是看着库房,所以就宿在了库房所在的厢房的外间。
原本一直都是好好的,但前几日天气突然冷了下来,他夜间觉得有些冷就点了个炭盆,不想他睡着后,竟有火星子顺着门缝,飘到了隔壁与他睡觉的房间仅一门之隔的库房里,点燃了里面存放的皮货料子。
等到宋大勇被涌出的浓烟呛醒,再去灭火时,已是为时已晚,整个库房里的皮货料子已经被烧了大半。
皮货铺的掌柜当然不会同宋大勇善罢甘休,看着半库房被烧成了灰的皮料,怒火中烧的掌柜直接就想报官给宋大勇治罪,但在宋大勇和宋家人的苦苦哀求之下,到底还是没有做得太绝,只说不报也可以,但必须赔偿他的损失,包括被烧毁的皮料,同样被烧了了库房,以及因着此时他耽误的生意等,总共要宋家人赔偿他两百五十两银子。
因着怕宋大勇跑了,所以他将宋大勇扣在了自己店里,让宋家人凑够了钱再来赎人。宋家人无法,为了宋大勇不受牢狱之苦,只得回去开始想方设法的凑钱。
但宋家也不过是一般的家境,就算是卖房卖地,再加上老人的棺材本,媳妇的嫁妆钱都算上,又借遍了能借的亲戚朋友,最后也不过才凑了一百五十余两,离皮货铺掌柜要求的还差着近一百来两。
夫家都快走投无路了,邱兰没办法,只得回了娘家寻求帮助。作为岳家,女婿出了事,顾忌着女儿,他们也是不能置身事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