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的脸色极难看,仿佛吴狄背叛的是自己一样。那女孩光鲜的面孔让他不由为安静捏了把汗,安静总让他想起夜里柔和的月光,这女孩却像蓬勃而出的太阳,痴缠久了,难免吴狄不会动摇。对吴狄,他只能点到为止,彼此都是聪明的人,力度大了反而不好。
安静今天突然出现在c大,丢魂似的一个人,石宇不用猜也大概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按照情敌的惯性思维,这时候,他应该欢呼雀跃,放个炮点个烟花,庆幸自己这个替补终于快有登场的机会。可是他只有满腔的愤怒,那愤怒因着安静绝望痛苦的脸愈加的灼热,他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去找吴狄,残存的理智拉住了他。毕竟安静除了哭半句吴狄的不是都没说,自己又兴的哪门子师,问的哪门子罪。
房门&ldo;嘀&rdo;的一声,安静推开门走了进去。
什么都是一样的,床,凳子,连拖鞋摆放的位置都和上次没什么区别,只是人少了一个。
她知道吴狄回到寝室看到鞋后肯定会找她,只有这里,他想不到;即使想到了,也不会相信。而今晚的自己,是一定要来这里的,哪怕那夜温存的气息已消失殆尽。
她洗漱干净,熄了灯,把自己脱得像个待受洗的婴儿般躺到床上,抱住枕边多余的枕头,就这样,她回忆着那晚吴狄温热的身躯,眼泪从眼眶溢出,冰冷地划过脸庞,在白色的枕套上扩散成一个大大的圆。
&ldo;我们毕业整好七年,七年之痒的时候我们就结婚。&rdo;在同样的位置上,吴狄这么说过。可是吴狄,你想过没有,如果已经痒了,我们还怎么继续?我可以装作没有看见她,可你的眼眸里已经有了她的影子。
那个女孩,安静匆匆看了一眼就知道,和吴狄才是同种材质的人,他们并肩走出校门那一刻,连当时身为女朋友的自己看来都那么赏心悦目,不用比,她就已经输了。她唯一有胜算的,就是吴狄对自己的爱,现在看来,吴狄对那个女孩未必没有动情。
她可以不在乎宿管阿姨的话里有话,也可以不管抽屉里那个雕像,可是她不能不管吴狄,如果真有更好的女孩儿,她又怎能用旧时的情谊自私地拴住他?
你曾为我放弃了前程,就让我还你一个未来……她把脸埋进枕头里,这一次,终于轮到我可以为你做点什么了。
熊喻再见到安静的时候吓了一大跳,&ldo;这么早回来了?我找好了薇薇帮你顶课。&rdo;
&ldo;不用,我自己可以去。&rdo;
熊喻像只警觉的猫儿似地挨了过来,&ldo;不会吧,情人节,吵架了?&rdo;
&ldo;没有。&rdo;安静努力笑了笑,她没说谎,是真的没有吵架。
&ldo;得了吧,昨晚吴狄打来找你的电话不要太多。你到底跑哪里去了。&rdo;
&ldo;电影院睡着了。&rdo;
熊喻看安静一幅针插不进的姿态便心知不好,安静从来不会刻意保护自己,而当她开始设防的时候,只能证明那个为她遮风挡雨的人不在了。
&ldo;那就好。赶紧去洗漱,一会儿迟到了。&rdo;她拿掉安静肩膀上附着的一根丝线,终究还是没有忍住,&ldo;有什么就说,别憋坏了自己。&rdo;
&ldo;嗯。&rdo;安静点头,眼角都没红,&ldo;我给吴狄回个电话。&rdo;
昨晚在宾馆里她就想好了,要让吴狄没有任何包袱开始下一段感情,就必须让这段感情自然死亡,自然得仿佛夕阳下山,让光和温度一点点地慢慢消失,然后归于沉寂,至于自己,那就呆在黑暗中好了,反正生活中曾有的光亮都是他带来的。只可惜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哪怕带着如此的使命感,在听到吴狄声音的一瞬心还是裂了开来。
&ldo;你到哪里去了?&rdo;吴狄的声音有着从未有过的暴躁。
&ldo;我昨晚回学校了。&rdo;
&ldo;你觉得这个说法能说服你自己么?&rdo;
&ldo;真的,吴狄。&rdo;她双手拿住话筒,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尽量稳一些,&ldo;我本来在寝室等你,后来肚子疼,发现那个来了,又弄脏了衣服,只有先赶回学校了,到得太晚,就没再给你打电话。&rdo;
&ldo;安静,你不会撒谎,知道吗?&rdo;
&ldo;我没撒谎。&rdo;安静的声音小了下去。
听到她这种语气,吴狄心软了,就当她说的是真话吧,就好比寒假里那次约会的不欢而散,他终是不明白安静怎么一瞬间就白了脸。
&ldo;以后再不许这样。额,那鞋……我穿上去正好。&rdo;
真好,可惜我怕是见不到了,她心里泛过一丝苦涩,&ldo;那就好。&rdo;
&ldo;这鞋不便宜,你哪来的钱?&rdo;
&ldo;奖学金,吴狄,一等奖,有1000元呢,买鞋足够了。&rdo;
&ldo;唔,这么说来,我的奖学金也快发了。&rdo;
安静狠了狠心,&ldo;我不是这意思,而且,你已经送了我衣服了,这鞋就当是我还你的。&rdo;
&ldo;还我的?&rdo;吴狄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时候,他们之间要用&ldo;还&rdo;这个字了。
一阵刺耳的铃声打破了这冻结的尴尬,&ldo;预备铃了,我得去上课了。&rdo;
既打定了主意,安静一边忍着心痛一边强迫自己收拾起对吴狄满腔的爱恋,为了躲开他的电话,她像期末那样坚持每天去自习直到熄灯,不过书从来都是停留在第一页。偶尔晚回还能接到吴狄电话,她就打着呵欠匆匆应付过去;至于周末的见面,也是能推就推,电话里狠得下的心,见面后她却没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