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们?&rdo;
&ldo;你能帮我。而你首先能做的就是给我个住的地方。你讨厌英国人,不是吗?你想看到他们被赶出去吗?&rdo;
&ldo;我谁都可以帮,偏偏你不行。&rdo;她喝完了香槟,又把杯子重新倒满。
沃尔夫从她手里拿过杯子一饮而尽。&ldo;索尼娅,如果我当时从柏林给你寄明信片,英国人早就把你关进监狱了。现在你既然知道原因了,就别生气了。&rdo;他放低声音,&ldo;我们可以像从前一样快活,我们会享用美味的食物,最好的香槟,买各种新衣服,参加豪华的舞会,再买一辆美国轿车。我们可以到柏林去,你一直想去柏林跳舞,你会成为那里的明星。德国是一个新式的国家‐‐我们将统治世界,而你会成为公主。我们‐‐&rdo;他住了口。他说的这些她全都没听进去。是时候使出他的最后一招了。&ldo;佛瓦兹怎么样了?&rdo;
索尼娅垂下眼来。&ldo;她走了,那个婊子。&rdo;
沃尔夫放下杯子,双手放在索尼娅的脖子上。她抬起头看着他,一动不动。他用拇指抵着她的下巴让她站起来。&ldo;我会为我们再找一个佛瓦兹。&rdo;他柔声说。他看到她的双眼突然湿润了。他的手滑过丝袍,沿着她的身体往下,抚摸着她的侧腰。&ldo;我是唯一懂得你的需要的人。&rdo;他低头吻上她的嘴唇,牙齿咬着她的唇,直到他尝到血的味道。
索尼娅闭上眼睛。
&ldo;我恨你。&rdo;她悲伤地说。
一个凉爽的傍晚,沃尔夫沿着尼罗河边的纤道往船屋走去。他脸上的伤口已经痊愈,也不再腹泻了。他穿着一套崭新的白西服,提着两大袋他最喜欢的食品。
位于郊区的扎马雷克岛一派宁静祥和。隔着开阔的河面,开罗市中心刺耳的噪声变得几不可闻。平静而饱含泥浆的河水温柔地拍打着岸边成排的船屋。船屋形状大小不一,色彩鲜艳,装修奢华,在夕阳的余晖里显得十分美丽。
和其他船屋相比,索尼娅这条船不大,但更加富丽堂皇。小路和上层甲板之间搭着一块木板。甲板上微风徐徐,另有绿白条纹的顶篷以遮挡阳光。沃尔夫登上船,沿着梯子下到船舱里。这里挤满了家具:椅子、沙发、茶几,还有摆满各种小玩意儿的橱柜。船头方向有个小厨房。暗红天鹅绒帘子从天花板垂到地板,把空间分成两部分,把卧室和其他部分隔开。卧室的后面船尾的部分则是一个浴室。
索尼娅正坐在一个垫子上涂脚趾甲油。她看起来真是邋遢到了极点,沃尔夫想。她穿着一条脏兮兮的棉布裙,面色憔悴,头发也没梳好。而再过半个小时,当她出门到恰恰夜总会去的时候,她会美若天仙。
沃尔夫把袋子放在茶几上,开始往外掏东西。&ldo;法国香槟……英国橘子酱……德国香肠……鹌鹑蛋……苏格兰三文鱼……&rdo;
索尼娅惊讶地抬起头。&ldo;没人能搞到这样的东西,现在在打仗呀。&rdo;
沃尔夫笑了。&ldo;在库阿里有个开小杂货店的希腊人,他还记得我这个贵客。&rdo;
&ldo;他可靠吗?&rdo;
&ldo;他不知道我住哪里‐‐况且,他的店是北非唯一能买到鱼子酱的地方。&rdo;
她凑过来把手伸进袋子里。&ldo;鱼子酱!&rdo;她把罐头盖子掀开,用手指挖着吃起来。&ldo;我好久没吃过鱼子酱了,自从‐‐&rdo;
&ldo;自从我走了之后。&rdo;沃尔夫接过话来。他把一瓶香槟放进冰柜。&ldo;如果你等几分钟,就能配着冰镇香槟吃了。&rdo;
&ldo;我等不及了。&rdo;
&ldo;你从来都等不及。&rdo;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份英文报纸开始读起来。这报纸编得极烂,充斥着各类官方新闻通稿;对战争新闻的审查比bbc广播还严,而广播是人人都能听到的;本地新闻则更加糟糕‐‐刊登埃及反对派政治家的演讲是违法的。&ldo;这上面还是没有和我有关的消息。&rdo;沃尔夫说。他已经把在阿斯尤特发生的事告诉索尼娅了。
&ldo;新闻总是会晚一些。&rdo;她含着满口鱼子酱说。
&ldo;不是这个原因。如果他们报道谋杀案,他们得解释动机是什么‐‐如果不解释,人们就会猜测。英国人不想让人怀疑埃及有德国间谍,那样影响不好。&rdo;
她走进卧室换衣服。她隔着帘子说:&ldo;你意思是说他们不找你啦?&rdo;
&ldo;不是。我今天在露天市场见到阿卜杜拉了。他说埃及警方没有兴趣,但有个范德姆少校在给他们施加压力。&rdo;沃尔夫放下报纸,皱起了眉头。他想知道范德姆是否就是闯进橄榄树别墅的那个军官。他真希望当时能仔细看看那个人,可当时隔着马路,那军官的脸完全被掩盖在帽檐的暗影里。
索尼娅说:&ldo;阿卜杜拉怎么知道的?&rdo;
&ldo;我不知道。&rdo;沃尔夫耸耸肩,&ldo;他是个贼,消息灵通。&rdo;他到冰柜那里取出酒瓶。酒还不够冰,但他渴了。他倒了两杯。索尼娅打扮停当走了出来。正如他所料,她像脱胎换骨了一般,发型完美,妆容精致淡雅,穿着一条樱桃红的薄纱裙和与之相配的鞋。
几分钟之后,船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有人走过用来上下船的踏板,敲了敲船舱的门。索尼娅的出租车到了。她喝完杯子里的酒就出去了。他们没有互相问好或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