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布从早到晚整天躺在这儿,想着发生的一切,可是还和刚被送来时一样全无头绪。韦布的指挥官来过,一块来的还有几个h小队队员、w与x小队的几名狙击手。他们没说什么,所有人都受到极大震撼,满怀痛苦,不敢相信这种事居然会发生在他们身上。从他们的眼神中韦布察觉到了狐疑,怀疑当时他在那儿出了什么事。
&ldo;我真抱歉,黛比。&rdo;韦布对泰迪&iddot;赖纳的遗孀说。他也对卡尔的妻子,现在成了寡妇的辛德&iddot;普卢默说了同样的话。挨着名单往下看:一共六个女人,都是他的朋友。她们的丈夫曾经是他的搭档,他的同志;韦布觉得自己好像丧失了亲人,与那几位女士一样。
他松开伤手,用它碰了碰金属床边。这算什么伤!他没有直接挨上一枪。
&ldo;我连他妈一枪都没挨,&rdo;他对墙壁说,&ldo;没挨一枪!简直不可思议,你懂吗?&rdo;他对静脉滴注架喊出来,接着默不作声。
&ldo;我们会抓住他们的,韦布。&rdo;
声音吓了韦布一跳。他没听见有人进屋,不过跟着声音来的自然有个身体。韦布一点点支起身子,看见一个身影。珀西&iddot;贝茨在韦布身旁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他盯着铺了仿亚麻地毡的地板,仿佛它是一幅地图,能把他引向藏着所有答案的某个地方。
传说珀西&iddot;贝茨二十五年来没变过一点。整齐修长的五英尺十英寸的身架上一磅没增一磅没减,满头乌发没有一丝白,发式和他跨出校门第一次走进美国联邦调查局时一模一样。他像被速冻了似的再无改变。干这一行让一般人比他们的实际岁数老得多,他这种情况真是不同寻常。在局里他成了某种传奇人物:捣毁了得州与墨西哥交界处的毒品活动,调到洛杉矶外勤办公室后又把西岸搅了个天翻地覆。他从基层干起,提拔得很快,目前是华盛顿外勤办公室几个大头头之一。此人在调查局各主要部门都干过,了解局里各部门如何协作运转、共同构成一个整体。
贝茨‐‐大家叫他珀斯‐‐说话通常轻言细语,不过只要他一瞪眼就能把下属吓垮,让下属觉得自己不配占有哪怕一平方英尺的立足之地。他要不就是你最好的同盟,要不就是你最可怕的对头。没准叫珀西这种名字的人长大后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ldo;我知道你已经做了初步汇报,不过一等你恢复过来我们马上就要详细报告,&rdo;贝茨说,&ldo;用不着赶,慢慢来,先养好伤再说。&rdo;
含意很清楚:发生的事对大家都是个沉重打击,贝茨不会大发雷霆,现在还不会。
&ldo;一点儿擦伤罢了。&rdo;韦布低声回答。
&ldo;他们说你手上负了枪伤,血痕淤伤全身都是。医生说像谁拿棒球棍痛打了你一顿。&rdo;
&ldo;没事儿。&rdo;说这句话都让他觉得精疲力竭。
&ldo;你需要休息,之后再说汇报的事。&rdo;贝茨站起身,&ldo;等你准备好了,能不能再回那儿一趟,领我们把整件事从头到尾过一遍。我知道你这么做很难受,不过这样能帮我们很大的忙。&rdo;
还有我是怎么活下来的?韦布点点头。
&ldo;我很快就能准备好。&rdo;
&ldo;用不着赶,&rdo;贝茨又说了一次,&ldo;这一回轻松不了,不过我们能办好。&rdo;他拍了拍韦布的肩膀,转身朝门口走去。
韦布在床上挣扎了一下想坐起来。
&ldo;珀斯。&rdo;一片黑暗中只能看见贝茨的眼白,在韦布看来它们好像悬在空中的一对骰子,总会显出点数。
&ldo;他们全死了,对吗?&rdo;
&ldo;全死了,&rdo;贝茨肯定地说,&ldo;你是惟一活下来的人,韦布。&rdo;
&ldo;我尽力了。&rdo;
门开了又关上,屋里只剩韦布一个人。
贝茨出门进了走廊,和一群人碰头。这些人和他打扮得一模一样: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征的蓝色套装,领尖带纽扣的衬衣,暗色领带,胶底黑皮鞋,小型搭扣式枪套里插着大手枪。
&ldo;媒体那方面会搞成一场噩梦,这你清楚,&rdo;其中一个道,&ldo;说实在的,已经成了噩梦。&rdo;
贝茨往嘴里塞了块口香糖。他从前抽云斯顿,这是第五次戒烟了,还在坚持。
&ldo;我的事务单上,那帮到处找材料的记者没占多高位置。&rdo;他说。
&ldo;你得时时给他们通通气,珀斯。要不然他们会按最糟糕的情况瞎猜,马上胡编乱造一气。已经有些东西上了因特网,你真不会相信,上面说这场大屠杀跟启示录里的耶稣重回世间有关。我说,他们从哪儿搞出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跟媒体联络的人被逼得发疯。&rdo;
&ldo;我不相信有谁胆敢对我们做这种事。&rdo;另外一个人道。此人在为国尽忠的过程中自了头发了福,贝茨知道这个特工十多年来除了政府办公桌外什么都没见过,却总想显得见过世面。
&ldo;哥伦比皿人,俄国人,谁都没胆子这样攻击我们。&rdo;
贝茨扫了这个人一眼。
&ldo;现在是&lso;我们&rso;对&lso;他们&rso;,还记得吗?我们一直硬逼他们做这个做那个,你觉得他们就不想回敬我们一下吗?&rdo;
&ldo;可是老天爷,珀斯,你想想看,他们刚杀了我们一个小队的人,就在我们自己家里的地盘上。&rdo;老家伙嚷道,义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