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宁远看到了什么?
两人目送着成百上千的河灯缓缓流过眼前,并趁此休息片刻后,开始向绿竹冈上走。不久来到山腰一片平地。前方数十步外,赫然矗立着一幢残破古老的巨宅。清冷的月色下,巨宅的两扇大门早已朽烂成长短不齐的木片。一片倒在地上。另一片斜挂在门枢上,随风作着&lso;吱呀吱呀&rso;的轻晃。顾大海举着手电筒道:&ldo;这就是郑氏祠堂了。&rdo;宁远顺着光芒看去,高悬的匾额上果然有四个朱漆班驳的字&lso;郑氏祠堂&rso;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铃声在这荒野里听起来很刺耳。他连忙接通,原来是沈盼。她道:&ldo;宁远,你在哪里?&rdo;宁远道:&ldo;我正在办案呢。&rdo;沈盼道:&ldo;这么晚了还办案?&rdo;宁远暗责自己失口,忙道:&ldo;对。现在不方便说。明天我再打给你。我要关机了。&rdo;沈盼沉默片刻后道:&ldo;我有点担心。你自己要小心些。&rdo;宁远道:&ldo;我知道了。&rdo;说罢关了手机,吩咐顾大海也关掉手机。也许章氏父子就在祠堂里面,最好别惊动他们。
当下进了大门。大门后是一堵照壁,年深日久,风吹雨淋,上面爬满青苔,字迹早已模糊不清。两人绕过照壁。后面是个长方形池塘。池塘里杂草丛生。芦蒿长得有两三米高,密密丛丛。芦苇丛里还有些星星点点的野生白蘑菇。两人顿时想起那个临死前脸色漆黑,胡言乱语的游方和尚,心里均是一凛。
再看池塘两边,各有一条长廊。走廊里是一间间厢房。两边各七间。每间厢房的门都被拆掉或毁坏。但不知道厢房里是什么。池塘后面是一座两层小楼。
两人先从左边厢房开始搜起,好在厢房里一览无余,除了毁坏的供桌和落在地上的牌位,便是蝙蝠、野鸟、老鼠、还有满地厚达半尺,奇臭无比的鸟粪。两人不得不掩住鼻子,左边厢房搜下来一无所获。右边也同样如此。待所有厢房搜完后,宁远看了看最后那栋两层小楼道:&ldo;顾老师,就剩这里了。&rdo;顾大海道:&ldo;这应该是佛阁。是供佛像的。我们上去看看吧。&rdo;
两人来到佛楼。楼下的两扇门经过修补,虚掩着,尚能遮风挡雨。宁远依然走在前头,他推开门,用手电筒找里面照了照。只见四壁蛛网尘结,桌倾椅颓,并没有见到什么佛像。顾大海道:&ldo;这是休息的地方,佛像在楼上。&rdo;屋子东侧有一条斜斜向上的楼梯。宁远依旧先上。但是一踏上楼梯板,就传来吱吱呀呀的声音,灰尘四起。宁远道:&ldo;顾老师,小心些。这楼梯不结实。&rdo;顾大海倚着楼梯扶手,走得格外小心。楼梯转个弯,再向上走了一段,来到了两楼。
在两只手电筒的交织扫射下,两楼的摆设很快出现。西壁是个佛龛。里面供着一尊石佛残像。佛的半边脸和身体都裂开了。佛龛两边是厚重的黑色帷幔,呈雁翅形延伸开去,一直挂到南北两壁。佛龛前有一张供桌。
宁远赫然发现,供桌上有一架烛台,烛台上插着三根光亮簇新的红蜡烛,显然插上不久。蜡烛前是一堆白色的东西。但是隔得稍远,看不清楚。于是他小心翼翼走到供桌前仔细一看,桌子上赫然是一堆白骨,骨质已被侵蚀班班驳驳,呈大字形的摊着。四肢俱全,头颅亦完整。整具骨架不大,头颅下沿的骨质很薄,显然是个没发育完的孩子。其头颅的右额角上,还有一个明显的破洞。
宁远和顾大海对看了一眼,莫非这就是章小华的遗骸?
宁远示意顾大海噤声,同时侧耳细听。既然遗骸在此,章诚实和那孩子必定就在不远。但是他听了半晌,二楼里静得像坟墓,半点声息都没有。他和顾大海又沿着屋子两边搜过去。屋子不大,不到两分钟就已搜完。没什么发现。只是南壁帷幔后的墙上,有个正方形的凹坑。深约一米。高宽各约一米五。离顶和地各有三十厘米。下面还有木质的踏脚板。顾大海估计这里原来也是一个佛龛,只是佛像被搬走了。
&ldo;章诚实和那孩子去了哪里?&rdo;宁远心想如果他们去找,未必找得到,很可能还会打草惊蛇。既然章小华尸骨在这里,他们可以守株待兔。
他四周看了看,窗外的月色斜斜地照入,但黑色帷幔却是月光照不到的死角。于是他道:&ldo;顾老师,我们躲在帷幔后吧。我想章诚实既然把章小华的尸骨挖出来放在这里,还摆上烛台。他肯定会再来。因为他说过要烧毁这副遗骨。&rdo;顾大海点点头。两人揭开帷幕,宁远正待钻进凹坑,顾大海忽然道:&ldo;等一等。&rdo;他打开棕色小皮箱,郑重地取出&lso;金刚界蔓荼罗&rso;小心翼翼地铺在凹坑里道:&ldo;以防万一。&rdo;
宁远一想也是。待顾大海铺好,两人钻进了凹坑,紧紧靠拢,勉强蹲在那朵大莲花上。随后放下黑色帷幔,关了手电筒。宁远小心地撩开黑色帷幔,从缝隙里看出去,恰好看见月光照在供桌上,照在章小华的尸骨上。
接下来,就等章诚实出现了。当然,还有他带的那男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章诚实始终没有出现。此刻夜风渐急,黑云渐厚,月色早已消失。一阵阵带着雨意的风从敞开的破窗里吹进来,吹得帷幔不时飘舞,并吹起厚积的灰尘,扬起一层层薄雾。楼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又快下雨了。宁远看手表,是深夜11点30分了。他们呆在布幔后一个多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