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导致了他们这近半年来第一次还算激烈的争吵。谢白景不愿意让他插手自己的工作:&ldo;有专门的团队管理,我自己也能对自己负责,你为什么要来?&rdo;
&ldo;我为什么不能?&rdo;柯江先发的脾气,拧起眉头,&ldo;我也不会胡来,这个圈子里最讲关系,我不去帮你应酬见人,谁来帮你?&rdo;
谢白景在电话那边,声音里已经很疲倦了,沉着声说:&ldo;我不同意。如果你非要,那就去吧。&rdo;
柯江一窒,挂断了电话。
但他没有多久便意识到,谢白景的决定是正确的。
那群人是多么精明。起初他们还以为,柯家逐他出门,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在他出去玩时,人人态度皆与往常一样,甚至还调笑他竟然这么莽。然而日渐一日的过去,所有人都看得清楚,柯江似乎真成了柯家的弃子。柯成在一场晚宴里公开地提过,他没有那个叫柯江的弟弟‐‐此言一出,满座皆惊。甚至有人暗自揣测,或许柯江出柜并非是出自本意,而是他们兄弟阋墙的结果。但无论如何,对比柯家正牌少爷柯成的风光,柯江无疑更像是被赶出家门的丧家犬。不过一两个月,柯江收到的邀约已少了十之八九。
只有张云天还会锲而不舍地带上他。但他每每遇到徐立,又忍不住与人吵起来。徐立至今还认为谢白景是那&ldo;红颜祸水&rdo;,毫不遮掩他对谢白景的偏见与敌意,冷嘲热讽地催促柯江赶紧与人断了;而柯江又偏偏极其护短,与徐立吵至红脸好几回,甚至差点动起手,自己知道扰了聚会的气氛,给主人没脸,也渐渐地连张云天邀请的局都不去了。
他对着谢白景口口声声的&ldo;关系&rdo;,似乎已成坍塌之势。
柯江认识得很清醒,他那些酒肉朋友,若非他投胎的缘故,绝不可能与他有所关系。利来利往,人之常情,虽讽刺,但也能平静接受。与徐立的彻底僵持,才让他最为感到难过。小时候的徐立尚未有现在这样霸道的性格,而是一个懦弱自卑的、瘦小的小男孩,不被徐家偏宠,常受堂哥表弟的欺侮,是跟着柯江一起混着长大的。柯江亲眼看着他如何慢慢沾染上纨绔的习性,又如何一步步偏激,如何与他越来越生分。他有心弥补,可只要徐立站在谢白景对立面一天,他俩就不可能缓和。
谢白景在一个半夜里与他打电话,为的是之前电话里短促强硬的拒绝。年轻人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了,但仍耐心地讲:&ldo;我不是不愿意你来管理我的工作,而是你不擅长。江宝,你以前跟我提过,你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应酬,那你现在也不需要去做。你想玩什么,就继续去玩。&rdo;
柯江喃喃道:&ldo;我想见你。&rdo;
他有很多的委屈想说,他想说他跟自己曾经最好的朋友生疏了,想说他去过老宅好几回、却不被允许进去看一眼祖父,想说那些趋炎附势的人的脸色……这些委屈,他都想一一拎出来,讨乖卖宠般地讲出口,想要安慰,想要奖励,想听听谢白景是不是会为他心疼。
可对面的人无奈地:&ldo;我还有一周才能回来。&rdo;
柯江当然知道。临道晚安前,他主动道:&ldo;对不起啊宝贝,以后不为这个跟你吵了。&rdo;
s城的夏天很长,哪怕到了夏末,仍然炎热得让人睁不开眼。整个公寓24小时的开着冷气,柯江躺在客厅的地板上,双手垫在脑袋底下,闭着眼睛感受傍晚热烈的阳光从玻璃窗外投射进来。他还有钱,准确来说,是拥有诸多普通人几辈子都积攒不出的财富。被赶出家门并没有对他的物质条件有所限制,可他不想去旅游、不想去玩车赛马,甚至不想出门,只想安静地等他的情人回家。
谢白景刚结束一个行程,应当是今天下午回来没错。那边却临时来了电话:&ldo;我这里临时有事,晚上再回来。&rdo;
柯江坐起来:&ldo;怎么了,出事了?&rdo;
&ldo;没有,&rdo;谢白景的语气平和,&ldo;一个小访谈。晚上一定回来陪你。&rdo;
谢白景还只是个小咖,经常会有突发的安排,柯江自无不信。他临时起意,让佣人晚上不用过来送餐,决定自己给谢白景做一顿饭。这段时间小孩天天轮番转,工作强度大到把柯江心疼坏了,确实辛苦,合该表示一下。
柯江还是会做饭的,只不过大多是简易方便的西餐,能做到饿不死自己就行。可谢白景却偏爱中餐的口味,柯江一时犯了愁,只好对着网上的食谱一步步地做,虽做得笨手笨脚,但还不至于将厨房给炸了。尝试了一两道难度不高的炒菜,自己尝了一口,面部表情纷纭复杂,最后还是无奈地选择了煎牛排作为主食。谢白景回来得很准时,并没有让他等太久,推开门后匆匆换了鞋,进厨房找到他,揽着他的脖颈给予一个亲吻。
谢白景的攻势强烈,将自己全身的气息都覆在男人身上,手已探入t恤,顺着背脊上下摩挲。他没有说话,却已无声地表达他的思念并不比柯江浅。柯江的唇角不断弯起,咬了咬他的唇瓣,轻声问:&ldo;访谈结束了?这么快?&rdo;
谢白景偏过头去,在柯江面颊的小窝上亲了一口,含糊地嗯了一声。
&ldo;我给你做大餐了,&rdo;柯江笑道,&ldo;等我摆个盘。&rdo;
谢白景看了眼厨房,目光沉沉:&ldo;下次让人做就行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