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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1页）

萨普林又感到了不太舒服，快到晚上的时候两腿发软，体温好像又上去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深蓝色塑料药瓶子，倒出三片药，从厨房的碗架上找到一个杯子，倒点水吞下药片。他感到浑身无力，连站立的力气似乎都没有，只好找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这时他多么想就这么坐着，坐着，哪儿也别去，那该有多好。

如果塔玛拉不是个危险人物，用不着四处寻找她，把她打死，那该有多好。

如果母亲答应给他妹妹钱，那该有多好。那他就可以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睡它一个星期。

如果阿拉&iddot;瓦连京诺夫娜现在走进厨房对他说&ldo;您用不着到处寻找塔玛拉了，几天前她被汽车撞死了&rdo;，那该多好哇，那一切问题就自行解决了。但是她是不会这样说的，她的那张始终安静自若的笑脸说明了这一点，一位刚刚安葬了死去的女儿的妇女是不会有这张笑脸的。

客厅里终于传来了阿拉&iddot;瓦连京诺夫娜和学生们告别的声音。门关上了，女主人走进了厨房。

&ldo;半个小时后还有一拨学生要来听课，我得抽空赶紧吃点东西，要不该饿晕过去。&rdo;她从烤箱里拿出煎锅，又从冰箱中拿出食物，&ldo;您和我一起吃点?&rdo;

&ldo;谢谢您，我不饿。我只想喝杯茶，可以吗?&rdo;

&ldo;完全可以，怎么能不给一个好人倒茶喝呢?&rdo;她乐呵呵地回答说，紧接着对自己脱口而出的这句双关语哈哈大笑起来。

&ldo;您还有多长时间?&rdo;她问道。此时煎锅飘出诱人的香味。

&ldo;多长时间?&rdo;萨普林莫名其妙。

&ldo;您什么时候去?&rdo;

&ldo;去哪里?&rdo;

&ldo;去国外呀，还能去哪里，您不就是为了出国才来学德语的吗?总不会是为了读海涅的原著吧，是不是?&rdo;萨普林明白了，阿拉&iddot;瓦连京诺夫娜把他当成一个想在出国前尽快掌握德语会话的学生。

&ldo;阿拉&iddot;瓦连京诺夫娜，我是来找塔玛拉的，您知道她在哪里?&rdo;

&ldo;她出差了，&rdo;阿拉&iddot;瓦连京诺夫娜吃惊地答道，&ldo;您是谁?&rdo;

&ldo;怎么给您说呢……&rdo;萨普林装出不好意思的样子，&ldo;要说起来，我大概算是一个失意的恋人。但是，我希望一切还可以挽回。&rdo;

&ldo;您叫什么名字?&rdo;

&ldo;尼古拉。&rdo;

&ldo;塔玛拉好像从来没有提到过您。&rdo;阿拉&iddot;瓦连京诺夫娜若有所思地说，从煎锅上取一段焖青菜放在盘里，&ldo;一起吃点吧，很好吃，不信您尝尝。&rdo;

&ldo;太谢谢您了，您吃您的，我喝点茶就行。&rdo;

&ldo;随您的便。您很早就认识我女儿?&rdo;

&ldo;不是的，才认识两个月。我知道，她几天前去奥地利了，应该在星期六晚上回来，这是她亲口对我说的。星期六晚上我隔半个小时就给她住处打电话，一直没有人接。我想，她可能故意不接电话，不理睬我，想把我甩掉，和别人好，可能现在她已经带另一个男人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阿拉&iddot;瓦连京诺夫娜，您别以为我会拿把刀同塔玛拉和她的新欢拼命去，不会的，我说什么也不会这么干。我只是想搞清楚，弄明白，如果塔玛拉再也不想见我，那她应该给我说一声，我不会指责她半句，从此以后离她远远的，永远从她的生活中消失。我是个明白人，应该相信我。我像个傻瓜似的老给她打电话，自己折磨自己，自己找罪受，搞得她也不愉快，这总不是个办法。&rdo;

&ldo;您白白折磨自己了，&rdo;阿拉&iddot;瓦连京诺夫娜亲切地说，&ldo;塔玛拉根本不是躲着您，她去奥地利确实还没有回来。&rdo;

&ldo;可她说好上星期六回来，今天已经是星期四了。&rdo;

&ldo;塔玛拉星期天打电话告诉我说，她要在奥地利呆几个月，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份报酬很不错的工作，好像和旅游方面有关系。按理说她应该亲自给您打电话，不应该让您这么等着，精神上受那么大的折磨，找到了我这里来。对了，您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rdo;

&ldo;我和塔玛拉刚认识时她就把您的住处和电话告诉我了，她说她准备去看您，如果我找不到她，那就是在您这儿了，我可以到您这儿来找她。&rdo;

&ldo;原来是这样。我的这个女儿头脑有点简单，这是她的老毛病，往往不考虑后果就作决定，考虑问题一点儿也不周到。这不，她决定在奥地利再干几个月，也不及时给您打个招呼，结果怎么样。她的那辆汽车，报警装置坏了，没有停在车库里，而是停在外头，她想起来了没有?没有，当然没有。我告诉您，过几天她才会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埋怨我，说我怎么不提醒她。我能怎么办呢?车钥匙在她那里，也没有留给我一把，但是我还得想办法找人来修。要不要再给您倒点茶?&rdo;

萨普林走出阿拉&iddot;瓦连京诺夫娜的家门时心想，终于得到了点消息。

看来，塔玛拉确实没有回到她的住处，而是躲到某个熟人那里，给母亲打电话撒谎说，她还要在奥地利呆几个月。这就是说，她相信自己能够悄悄地躲在某个地方几个月时间，当然不是在莫斯科。看来，她可能找到了可以去的地方，多半已经去了。没有错，很可能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