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在脸上的大手慢慢挪开了。
“你是顾明琰?”
我怔住,不知如何应对。
“好,换个问题。顾氏过云楼真正的藏品在哪里?”
心中翻起惊涛骇浪,放在被子下面的手也紧紧握了起来。
我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然而我知道自己此时的脸色一定异常苍白。
咬牙问道:“墨棣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是,这个声音我记得。不是墨棣是谁。收拾了一开始的惊惶,冷静下来的我听出了他的声音。
可是,他的问题实在太过惊人:过云楼之事是我顾氏一族的不传之秘,他从何而知晓?
他忽然轻轻笑了起来。从在观鹤台见到他以来,似乎没有见他笑过,此时却笑得很是开怀的样子。声音不大,清越好听,叫人想起小时候串珠时翡翠珠在玉盘中滚动的声音。
“不愧顾相千金,一点不肯吃亏。我的问题你还没答呢!倒反问起我来。”
我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更不知他的底细,只能应道:“不管你是谁,倒真是好大的胆子,皇后殿中也敢夜闯!”
他没有做声,似乎在审视我。
忽然伸指在我头部连点数下,“先帮你疏导经脉,过几日你的眼睛当恢复如初。切记今后多加小心。那日晚上我有事,后半夜寅时才去水阁,以致让人钻了空子。你们估计中了迷香,又被人换了劣质炭火。到了辰时你们也没有起身,我在门外才知有异。你到底惹了谁?”
“原来破门而入的是你!那引来崇文馆路过的侍女去向皇后报信的也是你了。你到底是谁?”
“我是威帝的义子。”他停了手,很快的说道:“你侍女要醒了。”大掌扶在我脑后,帮我轻轻躺了下来。
蜡烛的光晕摇晃几下,一阵冷风吹来。
芷兰披着小袄进来了,“这风真大,咦,窗户都吹开了?亏得婢子醒了,不然昭训受凉了可怎么好!”
我装作睡着,闭上眼睛没有出声。心中却在想着墨棣刚刚那句“威帝的义子”,为何之前从未有所耳闻?
然而并未理出头绪,刚刚墨棣点按的眼睛周围有些发热发胀,一股倦意袭来。我真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晚间,芷兰服侍我换上亵衣准备就寝。
我抚着袖口的花纹,这是件萱草纹的,翠亮的绿色丝线绣成茎叶,金线蔓延成萱草花的样子,鲜亮极了。
片刻后,我才反应过来——我的眼睛恢复了!
我抓住芷兰的手,“袖口是萱草纹吗?”
芷兰用力点头,“是!”扶了我在床上坐下,喜滋滋的道,“婢子这就去报与皇后娘娘!”
我忽然记起墨棣昨晚“切记今后多加小心”的叮嘱。忙止住芷兰道:“今日时辰已晚,不要去打扰母后了。而且,也不知道可会反复。若是空欢喜一场多让人难受呢,更叫母后忧心。不如等过几日确实恢复了再说。”
心中想着:如今不知水阁之事幕后之手出自哪里,只有先稳一稳。那人既要害我,如今已然得手,多半会有下文。
我且安静等着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