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列响亮而和善地哈哈大笑。
&ldo;喂,您听我说!难道您认为民警局对这种事一点都不知道吗?亲爱的,您把民警想得太差了吧。您应该知道,咱们亲爱的民警局知道一切事,了解所有人。所以,他们也清楚地了解这些持有彩票的人。&rdo;
&ldo;那他们为什么就……&rdo;
伊拉卡壳儿了。她真的失去理智了?这么多年她生活在侦查员塔尼娅的身边,和在刑侦处工作了二十年的斯塔索夫结为亲戚,每天读书、看电视,经历了这一切,她的举止竟然如此愚蠢!不可原谅!这是因为恐惧和紧张把她搞糊涂了。问题涉及别人的时候,能够正确而冷静地判断事物;问题关乎自己的时候,头脑就完全不一样了。
&ldo;您说得很对,&rdo;她小声说,&ldo;我一下子没有弄明白。当然啦,要是去民警局,可真是愚蠢透顶啦。他们是一伙的。我就是被吓坏了。您知道吧,他们的人多得很哪,监管员都那么粗壮高大……&rdo;
她又要哭,可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ldo;这样就太好啦,&rdo;邻居微笑道,&ldo;您买完东西啦?&rdo;
&ldo;没有,我还得买点儿……&rdo;
&ldo;那好极啦。我也是来买吃的东西。咱们一块儿慢慢悠悠地逛商场,买些需要的东西,再乘车回家。您要保证:再也不哭啦。&rdo;
身边有这位高个子、宽肩膀的邻居,伊拉就完全不害怕了。
仅仅过了十来分钟,她就又像平常那样满面微笑,嘁嘁喳喳说个没完了。
&ldo;请您多买些吧,&rdo;他不停地重复这句话,&ldo;有我跟着您呢,用我这个劳力吧,我全拿得了。&rdo;
&ldo;听您的啦,&rdo;伊拉高兴地卖弄风情,&ldo;我要买面粉,不是三公斤,是五公斤。只是您得答应:每天来我家吃馅饼和包子。&rdo;
&ldo;您买十公斤也行,&rdo;安德列附和她,&ldo;我要一天两次到你们家里,还要随身带走一些。&rdo;
但是,他们乘公共汽车回家的路上,她的兴奋劲儿又消失了。伊拉又一次想起了她经受过的恐惧,坐在那儿,神情忧郁而低沉。
&ldo;伊拉,您是这样……&rdo;邻居迟疑了一下,寻找合适的词儿,&ldo;无力自卫,难道不是吗?特别是塔尼娅和她的朋友出了事儿之后,把您一个人留在家里,太可怕啦。顺便问一句,塔尼娅告诉您了吗?&rdo;
她抬眼看着他,满目忧愁和疲倦,纳闷地反问:
&ldo;告诉我什么呀?&rdo;
&ldo;您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您没有给我打电话,就不要给任何人开门。我自己先出来到楼道口看看是谁来了。&rdo;
&ldo;您要是不在家呢?&rdo;
&ldo;那就干脆不开门。您甚至不用走到门旁,也不要问是谁。&rdo;
&ldo;您得了吧。&rdo;她微微一笑,摆摆手。
&ldo;为什么?&rdo;
&ldo;咳,这怎么能不开门呢?我不懂。&rdo;
&ldo;这太简单啦。不开门就是啦,这有什么作难的。我劝您相信,这比您想的简单多啦。难做,可这是什么都不做呀‐‐根本不难嘛。&rdo;
&ldo;如果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rdo;
&ldo;如果您不在家呢?&rdo;安德列以问作答,&ldo;本来嘛,可能就有这种情况:您根本就不在家里。&rdo;
&ldo;可是我本来就在家嘛。&rdo;伊拉反驳得也有道理。
&ldo;就算在这个历史时刻,您不在家里,正在公共汽车上,&rdo;邻居笑了,&ldo;简单说吧,伊拉,就让咱们严肃认真起来吧。星期六发生的事真的让您的亲戚深为忧虑。既然她是一个知识丰富、很有权威的人,我认为她有担惊受怕的理由,要不然,她就不会这样焦急不安了。您可以不相信我,但应该相信她吧。咱们随时还可以出去走走。&rdo;
他把沉重的手提包一直拎到他们住的楼房,还顺便送到斯塔索夫的家门口。他就便看了一眼门锁,赞许地点点头,说:&ldo;您家门很好,锁也不错。可是,亲爱的,您要注意呢,好门好锁挡不住想害您的人。我请您务必听我的劝告。&rdo;
伊拉在邻居走后关上门,就着手做饭炒菜。她无论如何也忘不掉市场上发生的事情。强烈的恐惧感过去了,但是她仍然困惑不解,她希望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她终究没有找到答案。只好等到塔尼娅或者斯塔索夫回来再说啦。他们准能知道所有这些花招。
听了她悲伤而愤慨的故事之后,斯塔索夫笑了好长时间。
&ldo;喂,你干吗哈哈大笑呀?&rdo;伊拉委屈地问,&ldo;你觉得好笑,而我呀,你知道,吓得够呛。&rdo;
&ldo;我能想像得到。你是咱维护法制的小战士。不过,伊拉,有一点你说得对:不管你如何痛苦和屈辱,去民警局‐‐这毫无意义。这些人确实是一伙的,但只是凭怀疑去找民警局,会受到嘲笑,被人家用脏抹布赶出来。咱们的这个邻居原来是个聪明人,能够很快地搞清楚这件事。不过令人吃惊的是,他的聪明劲儿是从哪儿来的,他可跟你不一样,没有和代表民警局的人生活在一起呀。&rdo;
&ldo;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是骗子,还是别的什么人?&rdo;好奇心很强的伊拉颇感兴趣地问。
&ldo;二者必居其一。最有可能的是,这是团伙扒手。你把彩票接过来,没办法撕开,你两手拿着,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彩票上。这样手提包或者衣兜就失控了。这就是全部的奥秘。也可能有更加复杂的情况。例如,你撕开彩票一看,原来是张中奖票。那时可怜的女人就开始向你述说,她有急事,家里有个患病的孩子,或者电气列车马上就开走了,她建议你代替她去领奖,而你马上给她彩票上的钱数。或者甚至给她较少的钱数,因为她实在太着急啦,她宁可同意得到一部分,而不是全部钱数。例如,彩票上注明中奖额为一百卢布,她要求你给她哪怕是七十卢布,因为她的时间更加宝贵。你呢,就高高兴兴地把钱交给她,照着她讲的,跑到卖这种彩票和发奖的地方。自然而然,那儿什么也没有。或者有,但不是你要找的;或者有你要找的,但你的彩票上却没有水印,是伪造的。这就像俗话说的,一切完蛋。还有一种情况:彩票上注明中的不是现金奖,而是实物奖,譬如是微波炉,其做法大概是:那女人说她没有时间或者她不需要微波炉,甚至是免费,或者是收取微不足道的补偿费‐‐二三十卢布,就把彩票送给你啦。你拿着这张彩票去找销售彩票的人,他令人伤心地告诉你,他这里只有一个微波炉,可是中这种奖的彩票却有两张。瞧,站在旁边这个人,他刚刚买了一张票,上面也写着&lso;微波炉&rso;。于是他建议你们二人仿照打扑克赌博的方式赌博,胜者得到微波炉。出钱下注,谁出的钱多,谁是赢家,谁就把所有的钱和微波炉统统拿走。接下来一切都清楚明白了。那位可爱的叔叔手里的钱永远比你的多,就算你是百万富婆也不行。因此,你就走开了,没有得到微波炉且不说,还落得一文不名哩。总而言之,伊拉,你是咱们家的好汉,你没有任人摆布,没有上当受骗。但是,不能再出现在这种场合啦,这一回你犯了一个错误。你要记住,现在很少有人单独行事,即使你稍微尝试揭露任何一个人,你就会被打得头破血流。我不是虚指,而是指真正意义上的挨打受欺。我答完你的问题了吗?那好吧,你回答我的问题吧:第一,我妻子在哪里;第二,什么时候让我吃饭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