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ldo;相貌和年龄都不确定的&rdo;女人,好像是她交给瓦尼亚一块写着标语的硬纸板和一百美元纸币,搜寻这个女人正好是扎鲁宾爱干又会干的那种活儿。这位女士&ldo;不确定的&rdo;相貌和年龄说明,应该在阿尔巴特街上的女酒鬼堆里寻找她。星期六的整个晚上和星期日午饭之前,他就在狭窄而弯曲的小街上游来逛去。就在首都的中心,在直接同座座豪华楼房和大量外国使馆相毗邻的这些小街上,满目竟是赤贫、污秽和衰败的景象,令他震惊不已。扎鲁宾用眼打量和辨认自己的目标,他熟悉有些人的面目,甚至知道他们的名字。正是在这儿的民警分局里,他开始了自己的职业生涯。因此,在这个区域和人聊天,搜集情报,他并不感到困难。
然而开始的时候,在搜集情报的事儿上,他的运气并不好。对于那些在这儿经营商店、货摊和抽彩的大小老板们的性格和习惯,他倒是打听到许多新鲜有趣的事儿。但是,关于那个突然有着美元奇遇的女人的任何实质性的信息,他暂时还没有听到。这很奇怪。扎鲁宾了解酒鬼们的脾气、性格和习惯,他不能相信,一个嗜酒如命的人就在当天,在那一时刻,不向自己的酒友讲述这样的奇遇。如果瓦尼亚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如果确确实实是那个不知姓名的女人给了他美元和标语,依据这个女人的相貌判断,无论如何她既不可能是标语词句的作者,也不可能有那&ldo;多余的&rdo;一百美元。那么可见,她是受雇于人的了。不过,雇用人力意味着向受雇者支付佣金。况且,考虑到这个女人的特点,雇主当时应该是相信她能够完成任务,相信她在那绿色纸币装到兜里之后不会溜之大吉。如果雇主愿意支付给这个女人的佣金少于瓦尼亚认为应当支付的数额,那么这样的事儿就一定会发生。是的,雇主应该是支付较多的钱,否则,这个女人就会毫无疑问地携款逃之夭夭。由此可见,昨天在阿尔巴特街上的酒徒之间,这个巨大的美元数目肯定应该成为一个刺眼的亮点。即使这个可恶的女酒鬼表现出一个酒鬼前所未有的谨慎和吝啬,即使她不向别人说出她现在有多少钱,那么她一定会宴请最亲近的人。要知道,如此行事正是这类人必然的、不会改变的性格特征:一旦手中有钱,他们就宴请朋友,有时连续宴请所有的熟人,因为谁做东请客,就象征性地意味着他在朋友中的威望和尊崇,哪怕这样的威望和尊崇是短暂一时的。你们一无所有,可是我有哇。我还不是一切全完了,我还能有所作为,我还有成功的希望,机遇降临我身,命运从你们当中选中了我一人,向我表示祝福。
但是,某个人在星期六这天用来路不明的钱做东请客这件事,扎鲁宾却没听到一个字儿。由此而得出的结论可能有两个:要么那个女人不是阿尔巴特街上的人,要么她已经不在人世。
扎鲁宾不愿这样想,因为这样一来,整个情况一下子就复杂多了。&ldo;不是阿尔巴特街上的人&rdo;意味着什么呢?她未必是从莫斯科别的区来到这里的,因为酒鬼们不喜欢东游西逛。来往赶路需要花钱买票,而且很贵。可以不买票,但有被发现受罚的危险,那时花的钱更多。步行吧,又没有力气。况且,又没有什么利益上的刺激,她从自己所在的区跑到这里图什么呀?这里的一切又没有抹上蜜,空瓶子的数量也不比其他地方多。就算她是应邀到谁家里做客吧,那么,找到她的机会可就少了,就得从普列奇斯卡一直到大尼基塔街。星期六某女士是否来他们家做客?她是否讲过突然得到不少钱,或者她没有讲钱的事儿(这完全可能),可是她举止反常,非常高兴和激动。或者正好相反,她不知为什么忧心忡忡,焦虑不安。这活儿可得干它一年啊!
还有一种解释,可以说明这个&ldo;外来的&rdo;女酒鬼是怎样来到新阿尔巴特街的。但是,这种解释完全是逻辑上的,所以经不住任何批评。神秘莫测的男雇主(或者甚至是女雇主)自己可以把这个女人拉过来,他(或者她)事先考虑好,为了同举标语牌的人发生联系而需要一个顶替自己的人。但是,这就超出了一个人力所能及的、正常做计划的范围:雇主原来是知道将要播出的节目,该节目在莫斯科的什么地点进行现场直播,演播室里谁是节目的嘉宾。可以肯定,他在奥斯坦基诺电视塔有熟人,甚至电视频道工作人员中大概也有他的熟人,所有这一切他都可以打听清楚。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合情合理的解释是,那块小标语牌是事先准备的,在家里用纸制作,把纸在左右两边卷在两根木棍上粘好,两手执木棍就很容易地举在聚集的人群头顶上面。
做什么事都喜欢事先准备好的人,他的确会这么干。实际上不然,标语是写在从包装箱上扯下的一长块硬纸板上。
事件发生之后,当地分局的小伙子们立即大干快干,翻遍了该区所有的垃圾箱,在一个冰箱下面找到一个被扯掉一块的空包装箱。小伙子们也不偷懒,接着就把标语牌按到包装箱被扯下一块的空位置上,结果是正好严丝合缝。由此可见,女酒鬼身后的神秘人物对自己的狂妄行为,并非事先有所准备,而是在行动过程中,看到电视转播以后,临时想出来的点子。所以说,那个女酒鬼不是他自己随身带过来的,而是他直接在这里,在阿尔巴特街上碰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