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市场可以乘公共汽车去,可是伊拉宁愿步行走过去。
等到她刚要迈过入口大门的时候,一个中年妇女突然对她说:&ldo;哎呀,姑娘,可爱的姑娘啊,求您帮帮我吧,&rdo;这素不相识的女人哭诉着,递给她一张什么纸,&ldo;我撕不开这张彩票。我买的,却撕不开,没力气啦。我有病呀,可是您这么年轻,您的力气大呀……&rdo;
伊拉机械地接过一张用一个小小的镀锡铁环穿套几次折叠的彩票,试着把它撕开,可是这项任务原来不那么简单。彩票原样没变。她预感到有点儿不妙,迅速地把彩票还给那个女人。
&ldo;对不起,&rdo;她小声嘟囔,&ldo;我有急事儿。&rdo;
但是,她走了几米,上面的情况又发生了一次。这一回求她的是个年轻姑娘,满脸痛苦的表情。
&ldo;劳驾,求您帮忙撕开彩票。我撕不开。我买了……&rdo;
伊拉装出没听见的样子,匆忙地溜过去了。&ldo;她们老惦记着彩票&rdo;,她这么想了想,就开始寻找必须买的东西。
过了不到两分钟,又听到旁边有人说:&ldo;对不起,您能帮帮我吗?我买了彩票,就是拆不开,我不会……&rdo;
&ldo;您这是怎么啦?&rdo;伊拉很是惊讶,&ldo;你们有多少呀?每一步都有人纠缠!&rdo;
一只沉重的手按住她的肩膀。她惊恐地扭过头,看见一个魁梧健壮的监管员,一脸冷淡不恭的神情。
&ldo;喂,离开这儿。&rdo;监管员压低嗓门说,&ldo;快点儿,快点儿。别让我再看见你,快走!&rdo;
她一个身材苗条秀美的年轻姑娘,比起他这个庞然大物来,简直是微不足道。他轻轻一推,伊拉就向前飞了三米远,差一点儿摔倒在地。她勉勉强强地清醒过来,强咽下恐惧和委屈的眼泪,咬紧牙关,走在排排货摊中间。
她不断碰到手里拿着彩票,话音令人伤心的女人,她也不停地受到恐吓,简直是每隔两三分钟,伊拉就感到恐惧和烦恼。她竭力保持镇静。她转移视线,装出耳聋的样子,或者用表示歉意的口吻小声嘟囔&ldo;请原谅,我没有空儿&rdo;,就匆忙走到一旁。因为紧张,她的注意力分散了,她看着那些挂在货摊上的物品,却弄不清楚这是什么东西,她要买什么东西,她在这儿要找什么东西。正当她的神经紧张到极点的节骨眼儿上,又有人找她了。
这一回是一个脏兮兮的大娘,她满嘴金牙,一副茨冈人的模样。
&ldo;喂,美人儿,行行好吧,求你打开这张彩票行吗,啊?我两只手不听使唤啦,我有病呀。&rdo;
这时候伊拉忍耐不住了。她忘记了小心谨慎,大声喊起来:&ldo;你们有没有良心哪?你们的彩票整得我喘不过气来!每一步你们都缠住不放,躲也没地方躲!放开我吧!我马上叫警察啦!&rdo;
有人从后面抓住她,轻轻地把她提起来。
&ldo;赶快离开这儿,要不,叫你粉身碎骨,你懂吗?喂,快跑吧,你!&rdo;
抓她的人让她挣脱了,却没让她扭头看。凭他把她提起来的轻松劲儿,站在她身后的这个监管员,比前面一个一点儿也不逊色。这个市场曾经有个组织得很好、纪律性很强的工作组。只是这些监管员这样做干什么,倒是令人莫名其妙。但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这不是助人为乐。
伊拉费尽全力穿过人群。由于恐惧,她看不见眼前的任何东西。她甚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来到出口旁边的。想必是两只脚自己把她送到这儿的。只是跑到食品市场的时候,她才停下来,喘了一口气。愤怒和恐惧使她浑身颤抖,泪流满面。
&ldo;伊拉?&rdo;就在自己的身边,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ldo;您怎么啦?您为什么哭呢?&rdo;
那位邻居大驾亲临她的面前。他身穿廉价的短上衣、旧的牛仔裤,两手拎着手提包。
&ldo;哎哟,安德列……,,
她把脸埋进他的上衣,先是偷声饮泣,继而嚎啕痛哭起来。
这位邻居温存地不停拍着她的脊背,等待她安静下来。
&ldo;到底出了什么事,亲爱的?您的钱包被人偷了?&rdo;
伊拉突然想起来,伸手到提包里摸摸。没有丢,一切正常,钱包还在。她取出手帕,擦干眼泪,愤怒地颤声向安德列讲了自己在市场上的遭遇。
&ldo;我想去报告民警局,&rdo;她坚定地说,&ldo;真是太不像话啦!青天白日,死乞白赖地纠缠人,显然是要干什么卑鄙的勾当……&rdo;
&ldo;什么勾当?&rdo;邻居天真地询问。
&ldo;唉,我不知道……&rdo;她惘然若失,&ldo;不过,肯定是卑鄙勾当。难道不是吗?&rdo;
&ldo;可能是吧。&rdo;他同意道,&ldo;不过,伊拉,我亲爱的,您是很了解民警局的。仅有怀疑是不能找民警局的,找民警局要有事实才行。譬如,有失窃或者受骗的事实。您被人偷了吗?&rdo;
她摇摇头:
&ldo;谢天谢地,还没有。&rdo;
&ldo;您被人欺骗了吗?&rdo;
&ldo;也没有。我没有让他们得逞!您明白吗?我自己没让他们得逞!&rdo;伊拉仍然情绪激昂,&ldo;如果我陷进这个彩票事件,还不晓得事情会怎么结束呢。我想警告民警:市场上盘踞着一伙匪帮。让民警清除掉这伙匪帮。&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