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喔喔喔‐‐&rdo;雄鸡的啼叫打断了天耒恨恨的思绪。
他抬起了头。
太阳出来了,天已完全大亮。他站在院坝上,放眼望去,平原西部的山峰显现出依稀的轮廓。
&ldo;看来,不杀掉蚕丛是救不出流荷的。一定要杀掉他!我不杀他,他迟早就要杀我!对!杀了他,既救了流荷,我又可以做大王。这样才解我心头之恨……&rdo;天耒咬着牙齿想道。
&ldo;可是有什么办法能杀掉他呢?&rdo;
正在深思之间,隐约听到有很多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天耒很好奇:大清早这么多人干什么去?于是循声望去。只见远处尘土飞扬,几十个人手持兵器,跑着小步,浩浩荡荡向这边开过来。天耒预感不妙。但他自忖要杀蚕丛的意图并未暴露,蚕丛不会轻易来杀他的助手‐‐部落的二号人物。再说,现在逃,也来不及了,反而暴露自己的意图。于是他镇定了一下情绪,思考着对策。
转眼之间,几十个人已&ldo;呼啦啦&rdo;跑到天耒家门口,并迅速以圆弧形队列包围了草庐。
蚕丛在武士的簇拥下来到天耒面前。
&ldo;怎么啦?知道我要来,就站在门口迎接啦?哈哈哈哈……&rdo;蚕丛凑近天耒的脸,随后仰天大笑。那是胜利者不可一世的开怀讽刺之笑。
&ldo;你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情?&rdo;天耒冷冷地说。
&ldo;我知道你记恨我,我抢了你的流荷。但是你也抢了我的阿依呀。&rdo;
&ldo;流荷在哪里?快把她交给我。&rdo;天耒斥问道。
&ldo;别急。我知道你昨天找我干什么去了。不就是为了一个女人吗,至于吗?坝子上女人多的是,何必为了她们而舞刀弄剑呢?&rdo;
天耒听到这里,悬着的心放下了一点点。
&ldo;我这两天心情好。今天特地过来告诉你两件事。第一件事,把阿依交给我,不要伤了我们的和气……&rdo;
&ldo;阿依不在我这里。&rdo;
&ldo;那好呀,到你屋里搜一搜不就知道了?来人!给我搜!&rdo;
&ldo;是!&rdo;便有七八个武士持戈闯进草庐。不一会,将拚命挣扎的阿依拖了出来。
蚕丛冷笑着,阿依哭着大骂不止。天耒欲上前解救,早有几十把戈矛拦住了他的去路。
&ldo;哈哈哈……&rdo;蚕丛得意地大笑起来,&ldo;我再告诉你第二件事。再过十天,我就要做&lso;王&rso;了。做正式的&lso;王&rso;!至于这个&lso;王&rso;叫什么名字,我还没有想好,到时候我要搞一个非常隆重的立王开国仪式,还有祭祀仪式。你就接替我做第一祭师,好好准备一下仪式的事情吧。&rdo;蚕丛赏赐般地说道。随后语气一转,&ldo;从今天开始,所有的人都要听我的。当然也包括你天耒。谁要是违抗我的命令,统统杀死!决不留情!天耒啊,不要再像以前那样直闯我的家了,那样会很危险的。昨天的事我不怪你,毕竟是刚刚立国,你还不知道我新定的规矩。以后再直闯,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rdo;他用力拍拍天耒的肩膀,然后一挥大手,&ldo;走!&rdo;几十个人又&ldo;呼啦啦&rdo;裹挟着阿依绝尘而去。
37巫咒有术
祭杀阿依的当天晚上。
人们早早地睡去。白天庄严神圣、血腥残忍的一幕深深地印在人们的脑海中。更让人感到神秘而恐怖的,是那个从天而降的橘红色的&ldo;太阳&rdo;!它是那么威力无比。它就像在人们的头顶上,又好像离人们很远;既像是对人的庇护,又像是对人的警告;既像是专程来接受供奉,又像是不屑一顾,匆匆而过。相比残忍地活祭阿依,&ldo;太阳神&rdo;的降落带给人们的震撼似乎更大。人们不敢外出,天空中布满了黑暗。
此时,祭坛周围,阒无一人。突然,一道黑影飘忽在祭坛的前方。虽然天黑,但那个影子更黑,像一团浓墨在夜色中徘徊。不一会,那个黑影在阿依停棺的地方定住了。
按照祭祀往例,被活祭的人要等到第二天才可以下葬,而其他牺牲品以及鲜花谷粟也要等到第二天才能撤走。这样做是为了让神灵有充裕的时间来享用祭物。
黑影在棺材旁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动作,然后使劲推开棺盖。接着,黑影向棺内俯下身去。
黑影肯定能想象到,阿依正暴瞪着眼睛,拉长着舌头,赤裸裸地躺在棺内。但黑影一点也不害怕。他急切地在阿依身上摸索,很快就找到了阿依脖子上的玉环。他把玉环放在掌心,摩挲了几下,接着揣进自己的囊中。然后推上棺盖,又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动作,随即匆匆消失在黑夜中。
黑影迅速飘移到蚕丛的&ldo;王宫&rdo;附近。王宫很简陋,还来不及大兴土木,只是在原来木屋的前后左右加固了一些栅栏而已。
蚕丛还没有休息。
自从凯旋归来,虽然事务繁多,但他的精力似乎比以前更旺盛了。
他凭借着自己的果断和勇敢,率领大家彻底消灭了氐族人。从此,部落的心腹大患没有了,人们可以高枕无忧,在这里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男人们打猎,女人们耕织。他的拥护者几乎是全体性的。他成了部落全面而真正的主宰。惟一的主宰!他要宣布自己为&ldo;王&rdo;,而部落成员纷纷要求他甚至恳请他尽早举行仪式,做一个人人都认可的&ldo;王&rdo;。他当仁不让,并给自己的部落‐‐不,应该说,从昨天起,它就不是一个部落了,它是一个&ldo;国&rdo;了‐‐他给自己的&ldo;国&rdo;起了一个只有他自己才能知其深意的名字: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