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早奶奶就赶紧将我叫醒,紧张地问我要不要带pua去看医生,我大惊,问为什么,奶奶说pua看起来怪怪的。
我冲下楼,弟弟抱着pua坐在椅子上。
“刚刚pua倒在地上抽慉,还发出哎哎哎的叫声。”弟弟说。
pua两脚发软,无法好好坐着,也几乎不能走路,不吃东西不喝水,舌头发白干裂。但前一天晚上还好好的啊!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我叹了口气,紧张的心情消失,替之以无可奈何的寂寞。
接手抱过pua,他小小的身体几乎不剩半点力气,软趴趴的一团带毛的肉。
“pua,你要回去了么?”我心疼地说,但语气出奇的平静。
“你不要在那边黑白讲啦!”奶奶皱眉。
pua在我国三的时候走进我的生命,算一算,已经十三个年头。牙齿掉光光只好让舌头整天都露出半截,胡子灰白,黄毛稀疏,不能快跑,爬不上楼梯,跳不下床,眼睛还有些白内障。一条标准的老狗。
pua看着我,有气无力地缩起身体。
我的手指放在pua的胸口探测,他的心跳时而飞快,时而缓慢。我将鼻子靠向他的嘴,他却没有伸出舌头舔我。pua看起来很虚弱。
“pua你怎么这个时候出来抢戏,明明就不是你登场的时候。”我抱着他,感觉他随时都会闭上眼睛、一觉不醒。
如果妈没生病,当时的我一定会哭出来。
但我很压抑激动的那部份,选择了接受。
我曾经带过pua给兽医看过感冒、看过尿道结石,两次放在冰冷的金属板上,两次pua都吓得全身颤抖。那副模样我至今无法忘怀,可能的话,我不愿抱孱弱的他去兽医那里,听一些我觉得很痛苦难熬的话。
有人说,一条狗一辈子只会认一个人当主人。很荣幸,pua选择了最爱他的我。
我一直都很害怕pua会在我在新竹念大学时、台中读硕士班时、在台北写作时、甚或未来当兵时过世。我一直很希望他能在我的怀里阖上最后一次眼睛,也认为他也是如此想法。
如果pua选择在此时与我道别,不也是契合我们彼此的愿望?
十三年,也许够了。虽然我会好伤心。
今天多灾多难。哥从医院回来换爸去陪妈,哥说妈昨晚发烧到387度,而对面床的吴妈妈发烧到39点多度,发烧到眼睛快要看不见,也开始吐,让妈很害怕。而负责照顾吴妈妈的吴先生似乎感冒了!天,真糟糕,那可是保护隔离病房啊,万一传染给病人就惨了。希望大家的烧都快退,专注在跟癌症的pk上。
下午送毛坐统联回板桥后,我们三兄弟又跑去附近的观音亭拜拜,祈求菩萨作主化解妈与冤亲债主的恩怨,并掷茭问卜。
回家后,哥提醒我,认为pua说不定是营养不良才会没有力气,而不是大限已到,哥说奶奶都乱喂pua吃东西,喂什么发糕、馒头的、放着一碗久没动过的蒙尘狗饲料,营养超不均衡,他看了就有气。
我想想,的确有可能。想起了大二那年pua重感冒濒死的模样。
那时候我闻讯赶搭夜车回家,一进门,看见妈正拿着注满牛奶的针筒插进pua的嘴角,强灌些营养,但pua一看到我回家,立刻狂吐奶,跌跌撞撞向我走来,我含泪抱起兴奋却虚弱的pua,妈说,真难得,pua什么都吃不下也不动,看见我却转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