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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第1页）

&ldo;是你……&rdo;他说，&ldo;你写了那篇文章……&rdo;

&ldo;呃，对‐‐&rdo;

&ldo;它强烈地打动了我。&rdo;鬼魂说，声音里忽然多了悔恨和渴望，它自己似乎和听到的人一样吃了一惊。

&ldo;哦，我知道了，&rdo;理查德说，&ldo;呃，谢谢。你上次提到这篇文章时似乎不太喜欢它。好吧，我知道那并不是你‐‐&rdo;

理查德坐回去，自顾自地皱起眉头。

&ldo;那么，&rdo;德克说，&ldo;从头说起‐‐&rdo;

鬼魂让迈克尔替他喘了口气，从头说起。&ldo;我们在一艘船上‐‐&rdo;它说。

&ldo;一艘太空船。&rdo;

&ldo;对，来自萨拉科萨拉，这颗星球在……呃，离这儿很远的地方。一个暴虐而动荡的世界。我们这个团体一共一百零八人，出发去寻找一个新世界，人们时常这么做。这个星系里的所有行星都不符合我们的要求，我们在这颗行星停留，是为了补充必要的矿物质给养。不幸的是，我们的登陆艇在进入大气层时受到损害。相当严重，但依然能够修复。

&ldo;我是登陆艇上的工程师，因此指挥修理飞船并准备返回母舰的任务就落在了我身上。为了理解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们必须对一个高度自动化的社会的形态有所了解。在先进的电脑辅助下，没有什么任务是不能轻松完成的。然而，为了我们那种目标而进行远征有一些非常特殊的问题。&rdo;

&ldo;什么目标?&rdo;德克厉声道。

迈克尔体内的鬼魂吃了一惊，似乎觉得答案显而易见。&ldo;呃，当然是找到一颗更好的新星球，我们可以永远居住在那里，享受自由、平静与和谐。&rdo;他说。

德克挑起眉毛。

&ldo;哦，这个啊，&rdo;他说，&ldo;你们应该全都仔仔细细想清楚了吧?&rdo;

&ldo;我们有东西替我们想清楚。我们有一些非常特别的设备，帮助我们相信远征的目标，即便在情况最艰难时也一样。它们大体而言工作得很好，但我觉得我们有可能过于依赖它们了。&rdo;

&ldo;它们到底是什么?&rdo;德克问。

&ldo;你大概很难理解它们有多么让人安心。这也是我犯下致命错误的原因。我想知道飞船能不能安全起飞，不想知道它也许并不安全。我只想得到肯定安全的保证。因此我没有去亲自检查，明白吗?我派了一个电僧去。&rdo;

第三十二章

派肯德街上那扇红色的门上，路灯的黄色灯光照得铜牌闪闪发亮。一辆警车呼啸经过，耀眼的闪烁警灯照得铜牌熠熠生辉。

一个惨白的鬼影悄无声息地穿过那扇门，铜牌的光芒略略变得黯淡。尽管变得黯淡，但依然在发光，因为那个鬼影在怒不可遏地颤抖。

黑暗的走廊里，戈登&iddot;路的鬼魂停下。他需要找个东西倚靠一下，但当然什么都找不到。他想抱住自己，但什么也抓不住。想到刚才目睹的惨状，他不禁想吐，但当然了，他的胃里什么都没有。他半是跌跌撞撞半是扑腾着游上楼梯，就像快淹死的人企图抓住水面之上的什么东西。

他踉踉跄跄穿过墙壁，穿过办公桌，闯过一扇门，站在德克办公桌的写字台前，企图恢复镇定并安顿下来。

几分钟后，要是有人凑巧走进这间办公室‐‐比方说夜间清洁工，假如德克&iddot;简特利雇了一个，但他并没有，因为清洁工希望拿到报酬，而他希望不付他们工钱;比方说窃贼，假如这间办公室里有东西值得偷，但实际上并没有‐‐他们就会看见以下景象并大惊失色。

写字台上，大号红色电话忽然剧烈摇晃，飞出底座，掉在桌面上。

拨号等待音呜呜响起。然后，七个容易按下的大号按钮，一个接一个地自行按下，随后是一段漫长的等待‐‐英国电话公司的系统给你这段时间，是为了让你整理思绪，忘记你在给谁打电话‐‐最后，听筒里传来线路另一头的振铃声。

铃响几声，然后是咔哒一响、一阵呜呜声和仿佛机器吸气的怪声。最后，一个声音说：&ldo;哈喽，我是苏珊。现在我没法接电话，因为我正在努力练一个降e调，但假如你愿意留下名字……&rdo;

◇◇◇

&ldo;那么，听了一个‐‐我都没法让自己说出这两个字‐‐电僧的断言，&rdo;德克的声音饱含嘲笑，&ldo;你企图发射飞船，结果无比诧异地看见它爆炸了。从那以后‐‐&rdo;

&ldo;从那以后，&rdo;鬼魂凄惨地说，&ldo;我就孤零零地待在这颗星球上。陪伴我的只有我害死船上所有伙伴导致的愧疚。孤独，彻底的孤独……&rdo;

&ldo;好了，跳过这些，我说过了，&rdo;德克气恼地叫道，&ldo;母舰呢?母舰应该向前走，继续寻找……&rdo;

&ldo;没有。&rdo;

&ldo;母舰发生了什么事?&rdo;

&ldo;没什么。它还在那儿。&rdo;

&ldo;还在哪儿?&rdo;

德克跳起来，一阵风似的在房间里踱步，眉头愤怒地拧成一个结。

&ldo;对。&rdo;迈克尔脑袋耷拉下去，随即又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望向雷格和理查德，&ldo;我们全都上了登陆艇。刚开始我觉得其他人的鬼魂在纠缠我，但那只是我的想象。几百万年过去了，然后是几十亿年，我在烂泥里跋涉，只有我一个人。那是永恒的折磨‐‐你们甚至无法想象感受这折磨最微小的部分会是如何。然后，&rdo;他又说，&ldo;直到最近，生命在这颗星球上诞生。生命。植物，海里的生物，最后是你们。智慧生命。我恳求你们，把我从这永恒的苦难中解放出来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