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仁迈开了步子,跨入了观景台。
徐燃倚在观景台尽头的栏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路仁也只有先握住手边的栏杆,勉强维持身形,无意间向下一瞥,是距地面数百米。
他担心自己将要撅过去,或者立刻马上要撅过去。
“你是恐高吧,小朋友?”徐燃慢悠悠地问。
“有点儿。”路仁笑容勉强,“不过,不打紧。”
“你蛮有胆子的,恐高还敢跟我过来。”徐燃直起身子,一步步向他走过来,“别低头往下面看,可能要好些。”她在路仁身旁站定,没有要出观景台的意思。
路仁也只有按照她的话,颤巍巍地站好,“徐姐,你是想和我说什么吗?”
“啊,只是想约小朋友你看夜景而已。我每年都会来g市一趟,因为晴空塔上的夜景是一绝。”徐燃呼了一口气,“小朋友,你要和我说什么呢?哪怕自己恐高都跟着来。”
路仁扶稳了栏杆,回答说:“我其实想问问宋晰的事情,我们很久没联系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实现他的梦想。”
“你很在意他?”徐燃挑一挑眉。
“倒也不是在意,只是正好重逢了,想问一问。”路仁挠挠后脑勺,如果真在意他也不会和宋晰断了联系。
“刚刚吃饭的时候,你可以亲自问他的。”徐燃幽幽道,却不正面回应。
“要我在饭桌上问,贾怡得怄死不可,我不想他有什么想法。”路仁如实说。
徐燃失笑道:“但是小朋友,你来问我,不觉得我会有什么想法吗?”
路仁不解地眨巴眼,“啊?”
徐燃捂眼,解释说:“我们俩,确切的关系是情敌啊。”
“可我现在又不喜欢宋晰了,而且我喜欢宋晰那会儿,我和他都只是普通同学关系。再怎么论,我和徐姐你,也论不上情敌吧?”路仁更加迷惑了。
徐燃一副快被打败了的样子,组织语言组织了好一会儿,才抬了美目笑道:“你倒是蛮可爱的,像我弟弟。”
“徐姐你有弟弟啊?”
“没有,所以才说你像嘛。”
二人笑了好一阵,路仁也放松了些,试着半倚栏杆,俯瞰夜色中的城市。
“我和宋宋是在大学里认识的,我是他的直系师姐,比他高几届,他刚进学校我就在读博士了。为了赚点外快和给导师留个好印象,去做了他们那一届的导生。
第一天见面,也不能说第一天,就我正式和他见面,正撞上他从资料室里抱教材出来,好高一叠书,他抱着跟抱一堆泡沫似的,特。我当时想这小a还蛮有劲儿的,他就直接叫住我,跟我问声好。
他当时认出我是他们导生,我们在新生报名的时候见过一次,他说。我却完全没有印象,因为报名的师弟师妹太多。我觉得蛮对不住他的,正想帮他的忙,结果那孩子义正言辞地说不能让女生受累,更何况我还是他的导生师姐。说句老实话,我自分化后就没谁把我当女生看了,他这么说我还挺受宠若惊的。
不过后来我俩熟悉后,才发现我们把各自的第二性别都搞错了,当时互相揭露的场面真心尴尬,不提也罢。由于专业一致嘛,我又是前辈,有时间就会去指导他一下;他特绅士一人,我们要约个饭约个咖啡,总是提前半个小时到,如果是约的晚餐,还贴心地送我到宿舍楼下。其实按常理来说,该我送他回宿舍楼,但他那孩子自尊心挺重,我也不好提这茬,只能心安理得地享受接送福利。
而后,我就自然而然地被他惯成了在他面前拧不开瓶盖,在别人面前能手劈天灵盖的虚伪女人,成功把我父母给我介绍的男o女o通通吓跑。我父母就愁啊,生怕我孤独终老;我也怕我孤独终老啊,因为那时候我除了宋宋,谁都看不上眼。但我又比他大那么好几岁,而且又是个虚伪的女人,他喜欢谁也不会喜欢我啊。
正在我纠结犹豫彷徨的那一阵子(旁白:其实也没有,纠结犹豫彷徨只是因为在改论文),宋宋那孩子就找上我宿舍门来,迎面就是一大捧玫瑰花。他说他在网上找了好多表白方法,本来打算在我宿舍楼下摆蜡烛,结果被舍管大爷骂了,只能买玫瑰花(路仁:同一个世界,同一个舍管大爷)。
然后,我俩就成了。等他毕业读研时,我们互相领着对方见了彼此父母,现在是领证结婚了,不过对外还是宣称男女朋友,主要是显得年轻。大概等时机成熟后,我们会要个孩子。
他说他是实现梦想了,也是,都和我在一起了,肯定什么梦想都实现了。”
在城市灯光的闪烁中,徐燃不徐不急地回答了路仁的问题,只不过这答案,过于漫长而详细。
但路仁还是由衷说:“真好啊。”
徐燃说了太久的话,喉咙有点干,便拽着路仁从景观台上出去,“我们回餐厅找点儿水喝。”
“哦。”路仁很是乖巧,从景观台上下来时,腿脚一软,好在有徐燃拽着他。
在等景观电梯的同时,徐燃幽幽地说:“小朋友,宋宋有和我说,如果你高考前有跟他说报什么志愿,他会和你选一样的学校。”
路仁却舒了一口气:“那幸好我没说,不然我应该遇不上贾怡,也不能说遇不上,就跟贾怡没现在这种缘分了吧。更何况这样宋晰也遇不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