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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第1页）

&ldo;天哪，洛尔。&rdo;

&ldo;我想，母亲的余生是不是都在愧疚中度过，是不是愧疚让她变成了我们熟知的那个女人，她的余生或许都是在为自己的过错赎罪。&rdo;

&ldo;所以她要做个好母亲?&rdo;

&ldo;是的。&rdo;

&ldo;在亨利&iddot;詹金斯找到她之前，她一直做得很好。&rdo;

&ldo;是的。&rdo;

格里陷入沉默当中，他眉头微蹙地思考着。

&ldo;你怎么看?&rdo;洛瑞尔催促道，她往格里的方向凑近些，&ldo;你是个科学家，想到什么眉目了吗?&rdo;

&ldo;你的理由也说得过去。&rdo;格里慢慢地点点头，&ldo;悔恨会使人改变，丈夫也会为妻子遭受的侮辱复仇。如果母亲真的对薇薇安做了什么坏事，那就可以解释她为什么一定要杀死亨利&iddot;詹金斯，让他永远沉默了。&rdo;

洛瑞尔的心往下一沉。内心深处，她还是希望格里听见自己的推论会哈哈大笑，用他聪明的大脑找出洛瑞尔推理中的漏洞，告诉她她应该躺下来好好休息，别再看莎士比亚的书了。

但他没有。他身体里的逻辑大师说：&ldo;不知道她究竟对薇薇安做了什么，后来才会如此后悔。&rdo;

&ldo;我不知道。&rdo;

&ldo;不管母亲做了什么，我想，你的看法都是正确的。&rdo;格里接着往下说，&ldo;事情的结局肯定比母亲想象中要糟，妈妈不会故意伤害自己的朋友。&rdo;

洛瑞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心里却想起母亲举刀刺进亨利&iddot;詹金斯胸膛时，毫不犹豫的模样。

&ldo;她不会那样做的，洛尔。&rdo;

&ldo;当然不会，我也没这么想‐‐嗯，一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想这么多。你想过吗，因为她是我们的母亲，我们了解她，爱她，所以才会为她找借口开脱?&rdo;

&ldo;或许吧!&rdo;格里同意她的说法，&ldo;但这没关系，我们了解她，她不是那样的人。&rdo;

&ldo;我们以为自己了解她。&rdo;洛瑞尔想起基蒂&iddot;巴克尔说的话‐‐战争让人狂热，国家被攻破的威胁，一次次被恐惧和黑暗惊醒的碎梦。&ldo;如果她那时候跟现在不一样怎么办?有没有这种可能‐‐大轰炸改变了她?或者，她嫁给爸爸，有了我们之后才变了呢?&rdo;在她得到人生的第二次机会之后，她就不是以前那个桃乐茜了。

&ldo;没有人会变化这么大。&rdo;

洛瑞尔忽然想起鳄鱼的故事。她问母亲，你为什么变成人呢，妈妈?桃乐茜回答说，自己放弃了鳄鱼的身份，变成一个母亲。把这个故事想象成寓言，想象成母亲在用另一种形式坦白过往，会不会是自己想太多了?难道，这个故事原本就是母亲编来逗小孩的，洛瑞尔真的过分解读了吗?她想起那天下午，桃乐茜在镜子前转着圈儿，整理那条漂亮裙子的肩垫。八岁的洛瑞尔睁大双眼，问桃乐茜她是怎么变成今天这副模样的。母亲说，嗯，我总不能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对吧?至少，不能一次全部告诉你。改天再问我吧，等你长大些再问。

洛瑞尔现在就想问妈妈这个问题。她忽然感到浑身燥热，餐厅里其他食客拥挤喧哗，比萨炉吹出一股又一股热浪。洛瑞尔打开钱包，拿出两张二十和一张五元的钞票放在账单下面。她拦住格里：&ldo;说好了，这顿我请。&rdo;她没说，这是自己把灰暗的往事甩进格里明朗的世界后，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ldo;走吧，&rdo;洛瑞尔穿上外套，&ldo;我们散散步。&rdo;

他们穿过国王学院的广场，回到剑桥，餐厅里的谈话声逐渐随风淡去。河边很安静，洛瑞尔听见小船在月色笼罩的水面上划过的声音。远处传来钟声，那声音荒凉又隐忍。某个教室里传来学生练习小提琴的声音。美丽忧伤的琴声抓住洛瑞尔的心，她忽然觉得，自己来这儿是一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