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其实对自己的母亲并无多少感情,她在自己有记忆之前就已经溘然长逝,对名义上的父母也无多少感情,毕竟只是养女,在王家,唯一待她有几分真心的,也就只有老夫人,可老夫人又不止她一个后辈,能顾及到她的地方也有限,在她的亲生父亲找上门的时候,她其实很想可着自己的性子,怨一声、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年对自己不闻不问。
可是,这个机会太难得了。
这是上天扔在她面前的机缘,她太清楚她对那个位置的渴望,没有身份和地位,即使夏氏死了,她都不可能被扶正,她一辈子都只能是妾室,如今,这个机会就像天上掉下的馅饼,她当然得紧紧抓住这个机会。
所以她在大哭之后,便对父亲表达了思念和渴望,以及没有父亲庇护的自己生活的不易,其余的什么都不说,而父亲也自然不能容忍自己的女儿会被如此欺凌。
夏氏房中的汤药越来越多。
幼子的死亡给她带来的打击太大了,大到拖垮了她的身体,让她如今连床都下不了。
一碗接一碗汤药也没办法挽救回她的生命,她就像一朵已经过了花季的荷花,奄奄一息的的花柄上只剩下几片枯萎的花瓣摇摇欲坠。
这一日,趁着丫鬟不注意,阿恒走进房间,却只看到了夏氏蜡黄的脸,因为长期卧床,夏氏的身上除了浓重的药味以外还有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酸臭味。
她麻木的看着夏氏。
对夏氏,她是带着几分厌恶的,因为乳母的死去,她甚至憎恨着这个母亲。
如今,她卧病在床,曾经娇嫩的容颜不再,长期的病痛折磨使她的双眼深深的凹陷下去,颧骨突出,一眼就能看出被褥下的身体是如何瘦弱。
很多方面可以看出,夏氏如今被怠慢了。
照顾她的下人很多都是新来的,前一段时日她还能下床走动,丫鬟却以需要养病为由,不准她下床走动,除了平日里给她送饭喂药,她们都不会待在她的房间里。
好几次阿恒想去看看夏氏,都被仆婢以夫人病重,怕病气过给她为由推拒了。
夏氏最近几日一直都在昏迷,直到昨天才清醒过来。
昏迷的日子里,她也不是完全昏迷,隐隐也能听到外人的说话。
她听到丫鬟百无聊赖的聊着天。
“哎,你说,这夫人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前几天我就觉得她要死了,没想到就是不断气。”
“说来这夫人也真够可怜的,先是爹娘因卷入通敌叛国案子死了,然后儿子也染了风寒没救过来,这人受不住打击,这不就垮了。”
“要我说这也是命,夫人福薄,怕是挨不了多少时日了。”
身体的精力就像被抽干了一样,她躺在病床上,喉咙干渴,想喝一口水都没人递给她,想如厕,也没人帮她,好几次都直接解在了床上。
她羞愧得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