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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招娣被说到了儿子学习差的软肋,没法反驳,气得扇了辉辉一个巴掌:&ldo;让你不听话惹事。&rdo;
辉辉冷不防地挨了一耳光,疼得嚎啕大哭。
看热闹的人哄然大笑。
白秀萍不想外人看家里笑话,让林蔓把何梅和宋招娣叫进屋。
何梅和宋招娣各牵着丽丽和辉辉。两个孩子,同样的泪流满面。问清楚了事情缘由后,白秀萍安慰了丽丽,教育了辉辉。
辉辉嘟嘴,不情愿地向丽丽道歉。丽丽原谅了辉辉,何梅也就算了,到底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能真撕破脸!
宋招娣不服。家里有好吃的不应该都给辉辉吗?他可是张家的独苗啊!丽丽一个赔钱货有什么资格吃。她心怀不满,气呼呼地夺门而出。
&ldo;哦呦,哪能气成伽样子(怎么这么生气)?&rdo;王阿婆坐在门前摘菜,见宋招娣黑脸走来,好奇地问。
宋招娣避重就轻地讲了委屈。同样是劳动人民出身,王阿婆毫不犹豫地帮宋招娣说话。终于听见一句贴心话,宋招娣舒坦多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了天。
&ldo;那不是你婆婆的外孙女?&rdo;蓦地,王阿婆手指前方问道。
宋招娣顺着王阿婆所指看去,只见林蔓急急地走出弄堂,经过她身边时,竟看也不看她一眼。
&ldo;不就是进个厂吗?得意什么。&rdo;宋招娣冷瞥林蔓背影。
王阿婆惊愕:&ldo;怎么,她进五钢厂了?&rdo;
&ldo;就是个化验室的一级工,没什么了不起。&rdo;宋招娣不屑,宋向阳是男人,一定能得份更好的工作。
&ldo;化验室可是技术工种,她那种成分也能进?&rdo;王阿婆感到不平,她外甥王新民被分进了车间做工人,他可是正经的无产阶级出身,怎么还比不上一个资本家小姐的外孙女。
宋招娣狠啐了一口:&ldo;就凭她自己?一定是找了什么门路。&rdo;
宋招娣想起林蔓刚到家时,第二天就新烫了头发又换了漂亮衣服,据她说是继父的朋友送的。哼!一定就是这个人帮的忙,要不然,她一个丫头片子哪儿来的本事找到好工作。
&ldo;嗯,我看也是。&rdo;王阿婆忽然有了想法,许她一个毒草后代找人,难道就不兴他们无产阶级找关系了?她想起有一个同宗的哥哥在政府里做干部,托他帮忙,一定也能调剂王新民去做技术工。
林蔓帮着哄了丽丽后,见时间不早,赶忙向白秀萍和何梅打了招呼,急奔出门,搭上了停在弄堂口的公共汽车。
蓝白相间的圆头汽车轻快地行驶过大街小路,最终开进了热闹非凡的长途客车站。往上海周边城镇去的车子,几乎都从这里发车。从外地入上海的车子,也大多在这里靠站。车来车往,络绎不绝的旅客走在车间,提着红蓝白编织袋,拎着被单裹的大团行李。
&ldo;请问,去双枫镇是坐这趟车吗?&rdo;凭客车票上的车号,林蔓找到了一辆解放牌57型大客车。
&ldo;就这辆,快点快点,要发车了。&rdo;一个方脸中年司机催促道。
林蔓连忙上车。嗡嗡的数声闷响,车子开动了起来。车上两排双人座,坐满了人。行李竹筐布包包裹堆得到处都是。许多晚来的人都只能或站或蹲,憋屈地挤在过道里。
&ldo;小姑娘,你一个人,这里有地方坐。&rdo;
车头司机边上有一小块空地,上面盘坐了一个老妇。老妇身穿满是布丁的浅黄色土布衣裳,怀里抱了一个正打瞌睡流鼻涕的小男孩。她见林蔓最后一个上车,连个站处也没有,热心地唤了一声,挪动身体腾出了地方。
&ldo;婆婆是来上海探亲?&rdo;林蔓搭话同时,挨靠着老妇坐下来。
老妇点头:&ldo;我丈夫在上海,带小孙子给他看看。&rdo;
林蔓感到奇怪,问老妇怎么不和丈夫同住在城里。老妇叹气,絮絮叨叨地说起了往事。
老妇叫赵红英,夫家姓王,全名王德生。
王德生早年参加革命,一去杳无音讯。
赵红英独自在家抚养儿女,侍奉公婆。即使听到王德生的死讯,她也从来没有过改嫁的念头。
解放后,王德生没死的消息从上海传来,赵红英闻讯带上儿女上门寻夫。
见到久违的发妻,王德生没有丝毫的喜悦。他现是政府里的干部,已另有了一个妻子。妻子是文工团的文艺主干,比起皱纹满面的赵红英年轻漂亮许多。相较之下,他自然是更喜欢现在的妻子了。于是,他以两人包办婚姻属封建旧俗不作数的缘故,粗暴地打发了赵红英回去。
&ldo;您公公婆婆呢?难道他连爸妈都不认了?&rdo;林蔓听得满心不忿,什么冲破包办婚姻牢笼啊,分明是男人喜新厌旧。
赵红英想起委屈事,红了眼眶:&ldo;爸妈他倒是认。后来没多久,他派人来把他们接走了。我不好再在他们家待着,也只好带着孩子回娘家了。&rdo;
&ldo;孩子他也不要了?&rdo;
&ldo;怎么会不要。接爸妈走的时候,他也想连孩子一起带走,但两个儿子大了,都不认他,只有小女儿跟了去。&rdo;、
林蔓点头:&ldo;还好您儿子孝顺。&rdo;
赵红英欣慰地抹泪:&ldo;是啊,两个儿子现在都成家了。这不,一个已经当了爸爸,我就带了孩子来给他爷爷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