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长林被他的话慑住了,迅速回忆一路上的线索‐‐被朝中奸臣驱使的摘星楼,被摘星楼谋害的魏怀北,魏怀北藏起的图谱,一分为二的藏宝图,从摘星楼里叛逃而出的曲渊,以及曲渊离奇的死……
这些事实逐渐连成一副完整的图景。令他感到彻骨的寒意。
韩明远嘴边的笑意甚至比真相更冷。
原来曲鸿的警告是真的,韩明远和黎峻真的与摘星楼有联系。在利益面前,正与邪的界限早已模糊。
他感到体内的气力迅速被蚕食,几乎无法挪动脚步,或者抬起手臂,他只能向墙上靠去,十根手指竭尽全力地扒住墙上嶙峋的凸岩,才不至于滑坐在地上。
他沉下眼,厉声道:&ldo;你和摘星楼勾结,为的是得到我和曲鸿各自的藏宝图,江边的营救也不过是在演戏,你们力取不成,便用这样的方法来欺骗我。&rdo;
韩明远却和言道:&ldo;贤弟放心,我一点也没有害你的意思,只不过不忍看你一直走错路,才帮你一个忙。你的那一半藏宝图大可以继续留着,只要助我找到另一半,我们一同前往襄阳,一切按照先前的计划行事,什么都不会改变。&rdo;
风长林怒道:&ldo;你以为我会信你么,摘星楼的背后都是卖国求荣的奸臣,是中原武林真正的敌人,若是藏宝图落入他们手上,只会成为金人渡江的桥梁。&rdo;
&ldo;可笑啊可笑,&rdo;韩明远啧了一声,&ldo;魏怀北是堂堂英雄,可他一生心血换来了什么?万贯家财付诸东流,全家老小枉送性命。可他保护的又是什么?大宋朝廷早就已经腐烂了,你知不知道在魏怀北的麾下,太行派有多少门人惨死,可是在狗皇帝眼里,他们却只是叛民,你生于江南的安逸之地,怎么可能明白。&rdo;
风长林摇头道:&ldo;武林要保护的从来不是朝廷,而是大宋的子民。金人若是渡江,半壁江山只会落得生灵涂炭。&rdo;
韩明远冷笑道:&ldo;就凭你,改变不了这样的结局。&rdo;
风长林道:&ldo;但我不会妥协,更不会把地图交给你。你和你的师父,都不过是在为自己的私欲而开脱罢了,太行派的弟子决不会像你们这般懦弱。&rdo;
韩明远的脸色一沉:&ldo;你当真是不识时务,愚钝至极,连铺好的台阶都不愿下,偏要切断自己的后路。潇湘派与邪门歪道为伍,却妄图指摘太行派的内务,你觉得有人会相信你?&rdo;
风长林深吸了一口气,答道:&ldo;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妥协。&rdo;
韩明远叹道:&ldo;魏怀北死于自己的愚蠢,如今的你也是一样下场。&rdo;
风长林道:&ldo;你没有资格侮辱他。&rdo;
他把全身的力气汇聚在手上,试图抽出腰间的云水剑,只抽到一半,便被对方制止了。
韩明远牢牢钳住他的手腕,轻轻向前一推,把剑锋推回鞘中,而他已经来到了风长林的身前。
&ldo;我本不想伤害你的,是你夺走了我的选择。&rdo;
他把剑从对方腰间抽去,扔往身后,剑鞘撞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响。他摇头叹道:&ldo;真是浪费了一把好剑。&rdo;
&ldo;我不会把地图给你的。&rdo;风长林竭力道,但他根本无力抵抗,韩明远用膝盖猛击他的腿肘,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滑落,肩膀又被对方粗暴地捉住,按在墙上,肩胛生硬地碾过岩石,钝痛撕心裂肺。
&ldo;多谢你告诉我,地图被你随身带着,你不给我,我自己找来便是,大不了扒光你的衣服,总能找得到吧。&rdo;韩明远说着,毫不留情地扯开了他的衣带。
宽松的衣襟随之敞开,沿着一侧的肩头滑落,肩胛被石头划出血痕,令他因疼痛而大口喘息,胸口暴露在阴湿的空气里,剧烈起伏,他挣扎道:&ldo;你放开……我。&rdo;
韩明远讪笑道:&ldo;放心,我又不是你那朋友,对你这男人的身子可没有半点兴趣。不过要我说,你这般瘦弱的身手,比起舞刀弄剑,的确更适合在床上施展苟且的功夫。想不到堂堂潇湘派,竟出了一个喜欢被男人压在身下的大师兄。&rdo;
风长林知道他是刻意侮辱自己,强忍疼痛,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笑,用虚弱但坚定的声音驳道:&ldo;就算我与他苟且,也从不觉得羞耻,好过你一个伪君子,使奸作诈,连腰板都挺不直。&rdo;
韩明远见他不为所动,怒道:&ldo;等拿到地图,我就成全你们死在一起。&rdo;
风长林闭上眼,听到衣衫被扯破的声音,自己悉心藏起的地图终究还是被对方找了出来。他被悔意淹没,只恨自己太过愚钝,连是非善恶都明辨不清。
他本该相信曲鸿的,可他终究还是不够坚强,不够聪慧,不足以将这份信任贯彻到底。
他希望曲鸿已经逃往安全的地方,逃得越远越好。倘若他的幼稚终究葬送了自己的那半希望,至少,还有一半尚留在光明中。
他终于虚弱地滑坐在地上,很快听到几声铿锵的响动,是韩明远捡起了云水剑。
剑锋铮然出鞘,指向他的脖子,他再也无处可逃。
可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马上到来,韩明远用剑指着他,一面转向身后,提声道:&ldo;曲少侠,你还真是沉得住气,若是再不出来,他的脖子可真的要断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