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有命令在身,不关你的事。&rdo;他脱离了她的轨道,也远离了南境局的一切。
母亲合上箱子,阻止他继续收拾。不管怎么说,箱子里的物品已经堆得太高。她握住他的手,将一件东西塞入他手心。
&ldo;吞下去。&rdo;她说。
一颗药丸。一颗白色的小药丸。
&ldo;这是什么?&rdo;
&ldo;吞下去就好。&rdo;
&ldo;为什么不催眠我?&rdo;
她不予理会,拉着他坐到墙角的椅子上。他裹在自己的汗水里,感觉阴冷沉重。&ldo;等你吞下药丸,洗个澡之后我们再谈。&rdo;她的语气十分尖锐,通常用来中止与他的讨论与争执。&ldo;我没时间洗澡。&rdo;他说。他凝视着逐渐变得模糊的墙纸。如今,他想站在走廊中央,不再伸手触碰任何表面。他要表现得像个幽灵,而作为幽灵,他应该知道,自己处于一种涤罪状态,倘若触摸任何人或物体,手便会穿透过去。
塞弗伦斯使劲拍了一下他的脸,他又恢复了听觉。
&ldo;你受到了惊吓。我看得出,你受到了惊吓,孩子。最近几个小时以来,我自己也遭遇到一点惊吓。但我需要你重新开始思考,我需要你保持清醒。&rdo;
他抬头观望,她既像是母亲,又不像母亲。
&ldo;好吧,&rdo;他说,&ldo;好吧。&rdo;他吞下药丸,趁着仍有意愿,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朝浴室走去。局长的眼神里空无一物。完全空无一物。
他冲澡时哭了起来,因为不管如何努力尝试,他仍无法摆脱手上墙壁的触感,无法忘记逐渐稀疏的雨水,无法忘记维特比脸上的表情和格蕾丝僵硬的站姿。这一切仅发生在一小时之前,而他仍试图将所有信息拼凑起来。
然而当他跌跌撞撞地走出来,擦干身体,穿上t恤衫和牛仔裤,他感觉平静下来,几乎接近正常。他仍略微有些不安,不过药丸一定已经开始起作用。
他使用洗手液,然而手上的质感依然像幽灵一样难以去除。
母亲在厨房里泡咖啡,但他一言不发地从她身边经过,穿过空调出气口的一阵凉风,打开前门,释放进一股湿热的空气。
雨已经停了。他可以看到山下的河流,而南境局就在地平线上的某处。一切安宁平静,但隐约可以看到不该有的绿色和紫色光晕。这意味着x区域中的存在已泄漏出来,越过河流,扩散到赫德利。
&ldo;从这儿看不到什么,&rdo;母亲在他身后说道,&ldo;他们仍在试图围堵。&rdo;
&ldo;扩散到多远了?&rdo;他一边问,一边关上门,略微有些颤抖地走进厨房。他啜了一口母亲放在他面前的咖啡。咖啡很苦,但让他暂时忘记了自己的手。
&ldo;我不骗你,约翰,情况很糟。南境局已经沦陷,新边界离大门不远,他们全都被困在里面了。&rdo;雨水似乎在局长身后变得稀疏。如今,格蕾丝、维特比,天知道还有谁,都陷入了真正的噩梦,&ldo;边界可能会在那里停留很长时间。&rdo;
&ldo;你根本就是在胡扯,&rdo;他说,&ldo;你不知道它会怎样。&rdo;
&ldo;也许它会加速。你说得对‐‐我们无法知道。&rdo;
&ldo;对‐‐无法知道。我就在事发现场,我目睹它的到来。&rdo;因为你将我安置在那里。由于遭到背叛,他脑中发出一声嚎叫,然而看着她疲惫担忧的脸,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ldo;但还有其他原因,对不对?你还有其他事没告诉我。&rdo;她总是有事没告诉他。
即使是此刻,她仍犹豫不决,不愿透露国家机密,哪怕这个国家一周之后或许便不复存在。然后她淡淡地说:&ldo;尽管我们力图隔离勘测员和人类学家被带走的地点,但那里的感染突破了封锁,继续扩散。&rdo;
&ldo;老天!&rdo;他说。
即使有药丸的镇静作用,他仍希望摆脱烦扰的大脑,摆脱灼热的皮肤,以及皮肤底下的血肉,变得如空气一般轻灵,从地面上升浮起来,这样他就能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否认,再否认。
&ldo;什么样的污染?&rdo;虽然他感觉已经知道答案。
&ldo;就是那种净化一切的感染。等到你发现时,已经太迟了。&rdo;
&ldo;就没什么办法吗?&rdo;
她发出一阵嘶哑的笑声,仿佛要咳出什么东西来似的。&ldo;我们该怎么办,约翰?为了与它对抗,我们要在这儿开矿吗?对这地方施以严重的环境污染?在水源里添加微量重金属?&rdo;
他只是难以置信地瞪视着她。&ldo;假如你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为什么还他妈的让我去南境局?&rdo;
&ldo;我要你接近它,我要你了解情况,因为这样能保护你。&rdo;
&ldo;保护我?面对世界的终结?&rdo;
&ldo;也许吧,也许可以。而且,我们需要新的视角,&rdo;她一边说,一边斜倚在他身旁的厨房桌台上。他总是忘记她有多纤瘦,&ldo;我需要你的新视角。我没料到情况变得这样快。&rdo;&ldo;但是你看得出有那样的迹象。&rdo;
她不断拋出一点一滴的信息。他应该捡拾起来吗,就像座位底下的枪?就因为她在逐渐揭示秘密?
&ldo;是的,我有看到迹象,约翰。所以才会派你去,所以我们几个才感觉需要有所行动。&rdo;
&ldo;比如洛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