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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怪瞅瞅自己，又瞅瞅李柔风，对着抱鸡娘娘有些犯怂，但是又坚持己见，往后退了两步，低着头小声嘟哝道：&ldo;可他就是阿父啊……你还摸他……你和塾师说话都要站得隔三步远……&rdo;抱鸡娘娘看着这一大一小的的两个人，穿得一模一样，连眉眼也长得一模一样，也不知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妖怪，看小妖怪叫李柔风阿父，李柔风代小妖怪挨打，也不知在她晚到的这一刻钟里头这两个人达成了什么见不得她的勾当。她辛辛苦苦怀了十个月、养了两年多的小妖怪，就在这阴差阳错的一刻钟里头，被他死鬼亲爹勾了魂去，这让她还怎么赶李柔风走？她这辈子，便是到死都要和李柔风纠缠不清，为他哭为他笑、为他喜为他悲为他蜡炬成灰了么？她心中一酸，垂着肩往院子里走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李柔风和小妖怪慌忙跑过来，一个说：&ldo;娘子，你别哭了。&rdo;一个说，&ldo;娘，你别哭了。&rdo;张翠娥哭得更厉害了，她怼着大的吼道：&ldo;谁是你娘子！&rdo;又对小的说：&ldo;我不配当你娘！&rdo;大的便抱住她小声劝她：&ldo;娘娘，你别哭了，之前都是我不对，方才也是我误会你了，你打我，打得好……&rdo;小的也爬过来搂住她的腰：&ldo;娘，娘，我错了，塾师讲得课我都懂我才逃课的，本来想摸完鱼回来等你的，没想到你今天来这么早……我听说你已经走了，我才回家的。&rdo;他说，&ldo;娘！我捉到了大黑鱼，你最爱吃的！&rdo;张翠娥看着身后抱着的一个，身前趴着的一个，有捶胸顿足的感觉，心想大冤家，小冤家，这便是李柔风撒下的天罗地网罢，她今生今世，再也逃不掉了。晚上炖了大黑鱼，汤汁炖得鲜浓，小妖怪吃得香喷喷的，李柔风也想吃，张翠娥敲掉他的筷子，舀了碗鱼汤给他，冷冷道：&ldo;你就别吃了，喝点汤就得了。&rdo;她还置着气呢，李柔风瞅着她身上冒着的金色火苗，知她是怕自己太久没吃东西，突然吃些鱼ròu饭食下去，肚腹会难受。小妖怪在一旁哧哧直笑。吃过饭，张翠娥收碗，李柔风过去洗碗，张翠娥也不拦着，烧了水，便招呼在外面玩耍的小妖怪进来洗澡。小妖怪顽皮好动，洗个澡也不安分，在大木桶里玩水玩得十分起劲，溅得张翠娥一脸一身的水。张翠娥一扭头，见李柔风在一旁笑得如春风般和暖，不由得怒道：&ldo;李柔风！你来给他洗！&rdo;李柔风果然过来，捋了袖子给小妖怪洗澡。小妖怪用力拍着水，大声喊：&ldo;阿‐‐&rdo;李柔风食指放在嘴边&ldo;嘘&rdo;了一声，搂过他的脖子贴在他耳边道：&ldo;我们来玩说悄悄话的游戏。&rdo;小妖怪果然立刻安静了下来，用手挡着嘴贴在李柔风耳边小声说：&ldo;阿父要和我说什么悄悄话？&rdo;李柔风左手抱着小妖怪，右手向张翠娥伸出手来，张翠娥目瞪口呆，把丝瓜瓤子和香胰子递给他。&ldo;阿父跟你讲，阿父小时候特别懒。&rdo;李柔风给身上粘着的全是水里的青苔和泥浆的小妖怪抹上香胰子，然后给他搓得滑腻腻光溜溜的，&ldo;阿父的娘亲给阿父洗澡，阿父泡在水里就睡着了……&rdo;他贴在小妖怪耳朵边说悄悄话，给小妖怪搓干净了背又洗胳膊，一根一根手指和指fèng里指甲里都洗干净，小妖怪在他手里乖乖巧巧，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也咬着耳朵和李柔风说悄悄话。张翠娥在一旁呆若木鸡，只见这一大一小两个人，交头接耳，极其亲密，这才几个时辰！冤家，真的是冤家，怎么和冤家打交道的事情，到了她手里总就变得这么难呢！李柔风一接手这个小冤家，她才发现养儿子还能这么顺溜！正生着醋意，小妖怪忽然扒着桶壁喊：&ldo;娘！娘！我明天是不是不用去上学了！&rdo;张翠娥虎着脸说：&ldo;不上学你是想怎样？&rdo;小妖怪在水里一跳一跳：&ldo;想让阿父当老师！阿父说他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比别的老师好一万倍！&rdo;张翠娥在心里大骂一声&ldo;李柔风你不要脸！&rdo;但转念一想，光束脩（古代给老师的学费和礼物）就能省下好大一笔钱，她还不用搬家了‐‐她扁着声音冷淡道：&ldo;李柔风，那你也别走了，留下来给我儿子当老师吧。不过我可提前告诉你，一分钱都没有给你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