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晌午,突然看饭桌上少了人,谭振兴左右张望,又挨个数了数,最后断定,“父亲,赵叔是不是太高兴自己下馆子去了啊。”
真不厚道,虽然他最近吃得多,也不该不请他们啊。
谭盛礼抬眸,静看他两眼,谭振兴顿时噤若寒蝉。食不言寝不语,谭盛礼不爱吃饭时唧唧歪歪聊天,谭振兴拍拍自己的嘴,差点又犯错了。
吃过午饭,仍不见赵铁生回来,谭振学担心他出事,问谭盛礼要不要出门找找,语声刚落,就见赵铁生拖着沉重的脚步回来,叹气道,“人老了,竟和年轻人找不着话题聊了。”
刚回屋准备换衣服的谭振兴听到这话探出头,“赵叔,你在含沙射影讽刺我吗?”
家里除了谭盛礼就他和赵铁生聊得最多,赵铁生在暗示他年纪大?
难怪谭盛礼要他们戒骄戒躁,心要飘起来,就是赵铁生这个德行,他决定引以为戒,关上窗户不再看理会外边发生的事。
换下衣服,丢给汪氏要她好好缝补,汪氏正在看谭佩玉给她的食谱,食谱记载了谭振兴最爱吃的糕点做法,她能认的字不多,看得很费劲,猛地看谭振兴丢来件衣服,她纳闷,“你不是要我学厨艺吗?”
“厨艺先搁着,先把针线活学好。”针线活关乎着他在外人面前的体面,必须先学。
汪氏针线活勉强凑活,缝补衣衫鞋袜不是问题,要她缝精致细腻则不行,汪氏反复检查了遍这件衣服,“相公不是说能穿吗?”
“能穿不代表着好看啊。”他要的效果是好看,能彰显他谭家长子的气质,汪氏不再多说,抱着衣服就去找谭佩玉了,谭佩玉性格好,招人喜欢,和邻里几个姑娘走得近,能不能找到人教她针线,还得请谭佩玉去问问。
不能不承认,汪氏围着自己转的态度很让谭振兴满意,他嫌汪氏煮的饭菜不好,要汪氏去学她就去,要汪氏去学针线活她也去,如果父亲对自己有汪氏对自己一半好……
“振兴……”熟悉的低沉声打断了谭振兴想象,他忙从床上坐起,大声应道,“是,父亲。”
“去堂屋跪着。”
谭振兴:“……”
谭盛礼觉得谭振兴的毛病就是给惯的,没人依着他照样过得好好的,哪儿来的少爷脾性。
“父亲,要举木棍吗?”谭振兴起身,幽幽看了眼被他用布料缠住悬在墙上的木棍,甚是纠结。
“你若喜欢就举着吧。”谭盛礼扶额,不和他多言,而是问赵铁生是否遇到什么事……问到中途,就看谭振兴双手抱着他那根圆溜溜的木棍,爱不释手地往堂屋走。
谭盛礼:“……”
谭家有子如此,怎会不没落!
“哎……”他长叹了声,与赵铁生道,“赵兄去屋里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