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嵩之得知蒙古人已攻至江陵(湖北荆州),派遣孟珙率军前往救援。
孟珙是南宋军队中第一号将才,在破蔡灭金之战中功绩卓著,受到宋理宗的接见。宋理宗询问孟珙对议和的看法,孟珙答道:&ldo;臣系武夫,理当言战,不当言和。&rdo;宋理宗点头称善,遂命孟珙率部驻扎黄州。孟珙到黄州后,仍然开荒田修水利,搜访军实,增置兵寨,黄州已俨然成为一军事重镇。
此时温不花的蒙军主力正向黄州挺进,攻至江陵。孟珙奉令前往援救,他见蒙军人多势众,遂采取疑兵之计,先令部将张顺渡江,自己率主力随后,过了江后,又密令士兵不断变换衣服旗号。到了夜晚,又命人在江岸高举火矩,数十里相接,营造宋军人数众多的假象。蒙古人果然中计,不知宋军究竟来了多少援军。孟珙乘机发动进攻,连破蒙军二十四寨,救出难民二万余人。
在孟珙取得江陵之役胜利的同时,宋军在真州保卫战中也击败强敌。
真州知州丘岳也是个人才,能文能武。他执军严明,守备周详,蒙古进攻真州,屡攻不下。丘岳并不单纯防御,他守中有攻,预设伏兵后诱敌来攻,等敌人追来时,以震天雷之类的火炮伏击,令蒙军伤亡惨重,不得不引兵退去。
至此,蒙古对南宋的第一波攻击结束。
蒙宋战争暂时缓和,主要原因是蒙古正全力西征。
蒙古的西征与南侵是同时进行的。这次西征的规模与范围,较成吉思汗的第一次西征还要大。蒙军在荡平中亚后,挥师入俄罗斯,征服南俄平原,而后攻陷基辅,继续西进,入波兰境内。在蒙古铁骑的疯狂进攻下,全欧洲震动,蒙军大败波兰与日耳曼联军于利格尼兹,大败匈牙利军于萨约河畔。而后进军维也纳,兵锋直抵南欧。直到窝阔台去世,蒙军才从欧洲撤军。
因为西征的缘故,蒙古人对南宋的进攻并没有尽全力。蒙军在江陵、真州受挫后,进攻势头明显减弱了。即便如此,蒙古仍不时给南宋施加军事压力。
嘉熙元年(1237)十月,温不花卷土重来,再破光州,攻占复州。但是在进攻黄州时,又被孟珙打败了。
这时的孟珙已经成为宋军胜利的旗帜。蒙古人纵横天下,罕有对手,孟珙则是为数不多能屡屡战胜蒙古军的将领。朝廷迁孟珙为荆湖制置使,并诏令他收复襄阳、樊城。嘉熙二年(1238)冬,孟珙开始展开反攻,收复鄂州、荆门。次年孟珙挥师北上,进攻襄阳、樊城,与蒙军交战三次,三战三捷。襄阳守将刘义反正,打开城门迎接宋军。
孟珙的这次反击,取得赫赫战果,收复襄阳、樊城、信阳、光化、息、蔡等地。襄阳、樊城地处南北要冲,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孟珙上书朝廷:&ldo;襄、樊为朝廷根本,今百战得之,当加护理,非甲兵十万不足守。&rdo;朝廷对孟珙的意见十分重视,遂命他把襄城、樊城两地的降兵收编为&ldo;先锋军&rdo;,把息、蔡两地的降兵收编为&ldo;忠卫军&rdo;。
襄阳刚刚告捷,四川却频频告急。
蒙古大汗窝阔台由于全力西征,想与南宋媾和。嘉熙二年时,蒙古派使臣抵宋,提出议和条件:南宋朝廷每年输岁币银、绢各二十万。与往常一样,朝廷又出现主和与主战两派的对立,史嵩之力主议和,而李宗则认为主和&ldo;不无退缩之意,必致虚损岁月,坐失事功&rdo;。皇帝对此犹豫不决。
和议迟迟未有进展,孟珙又乘机收复襄樊。窝阔台大怒,决意大举攻宋。
嘉熙三年,蒙古大将塔海率大军入川,号称八十万,四川再遭蹂躏。一时间,邛、简、眉、阆、蓬诸州纷纷沦陷,蒙古人进而再破重庆、顺庆诸府。塔海欲渡江东下,直取湖南。由于孟珙早有防备,扼险控要,阻止了蒙军出蜀东下的计划。
东进不成,塔海派部将汪世显再杀入四川,进围成都。四川制置使陈隆之坚守成都,誓与城共存亡。然而,陈隆之的部将田世显却暗中向蒙古投降,打开成都北门迎敌军入城。成都因此失守,陈隆之被俘后坚决不投降,被蒙古人所杀,其全家数百口皆死难。蒙古军继续攻略,先后占领汉州、泸州、叙州等。
在蒙古军攻陷成都的同月(淳祐元年十一月,1241年),蒙古大汗窝阔台去世。窝阔台死的时候,由于其子侄多数都征战在外,遂由皇后马真氏暂时摄政。为了确定新君人选,出征在外的各路大军纷纷返回,南征川蜀的蒙古军也陆续北返。
尽管川蜀的军事压力骤减,但由于蒙古军的破坏,原本富饶的天府之国已是残破不堪,许多城池都只剩下残垣断壁,失去其军事防御价值,完整的州郡所存无几。自蒙军入侵以来,历任四川宣抚使、制置使因府库不足、地方政府开支入不敷出,捉襟见肘,束手无策。更糟糕的是,四川实际上已处于失控状态,监司戎帅,各自为令,官无法纪,民不聊生。
朝廷必须派一个强有力的人去恢复川蜀秩序。
淳祐二年(1242)朝廷以余玠为兵部侍郎、四川安抚制置使兼重庆知府。
余玠本是蕲州人,家世贫寒,为人落拓不羁。他曾在淮东制置使赵葵手下效力,赵葵非常欣赏其才华,后来蒙宋战争爆发后,余玠屡立战功,升迁为淮东制置副使。朝廷派余玠去收拾川蜀残局,总算用对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