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个夜晚,他睁开眼睛,眼前飞舞着江南的碧雪。
雪从树上飘下来,楼前的白衣公子,手持一把利剑,眼神宁静又清寒,说,&ldo;下辈子,不需要了。&rdo;
那是他,仅剩的一点回忆。
也是他唯一珍而重之不愿示以他人的东西了。
一剑赴死的楚云平,记忆散乱的苏易清,一身傲骨宁死不服的楚云歌。
那些大雪中的后事,残余的繁华和风流,一并在厚厚史书中消失不见。
景和三年,江南楚家,犯上作乱,凡三百八十三口人,尽数伏诛。
天空微凉,有南风徐来。
走出门的一瞬间,他仿佛闻到了风中,来自江南的氤氲水汽,葱茏风岚。
&ldo;父亲……&rdo;他从深宫走进秦家的大宅,恭恭敬敬跪下,道:&ldo;我和楚云歌的交易‐‐把燕久的命给了他,得到了一句话。&rdo;
&ldo;小寒山的销寒剑法,若叛山而逃,十年内,必将反噬消解,使人尸骨无存。&rdo;
他抬头,微微一笑,&ldo;萧宁还有,两年的时间。&rdo;
黑色的眼珠在黑暗中微微的动。
黑压压的心思,千缠百绕。
他提起衣摆,站了起来,笑得十分顺从,&ldo;父亲,我和王家女儿的亲事,提前把。&rdo;
苏易清站在桥上。
桥是江南的桥。
小村庄,人少,水多。
乌篷船悠悠荡过,带着一条好长的银光。
刚下了学的书童,拿着书往桥上走,不当心跌了个跟头,眼见着就往水里掉,被苏易清一把拽了上来。
后面气喘吁吁上来一个布衣的书生,朝他道了声谢,拍了拍书童的脑袋。
苏易清的脑袋嗡了一声,被雷劈了一般,僵在当场。
黑发润眼,一笑如月。满身风流骨,双肩衢州雪。
&ldo;楚……楚云歌……?&rdo;
被他帮了一把的书童扭了扭头,刚道了谢,又忙不迭解释道:&ldo;先生?先生认错人了,这是我们书塾的吴先生。&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