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半掩的府门里探出身子,冲他摆摆手:&ldo;你别成日里担忧我,我爹说了,我这种莽撞人最是命大。倒是你,别跟离络走的太近,毕竟小织笼才是跟我们一块长大的。&rdo;。他似是惊奇的笑笑:&ldo;我以为你巴不得小织笼不痛快呢!&rdo;。我不置可否:&ldo;我是愿意看见她不痛快,可是我也不愿意看见她难受的落泪呀!&rdo;&ldo;今儿个你洗碗。&rdo;小织笼把面前的空碗一推,挑衅的看着我。这是每晚都会爆发的拉锯战,每次下棋之前都会讲好赌金是刷一个月的碗,可是依着这个算起来没有个千儿八百年的我是刷不完了,便撕毁了契约不再认账。可是今天我只是默默地看了看她已经做好大战一场的斗鸡脸,便开始收拾碗筷。小织笼内心的热血沸腾便瞬间堵在了胸口。默默服输从来不是我的风格。我刷碗的功夫里她便有意无意的在我身边转了十几圈,时不时的斜着眼睛往我脸上瞧。平日里她甚少多看我一眼,用她的话说,我那张呆头鹅的相貌让她看着既怜悯又心塞。而这天上唯一不让她觉得是呆头鹅的人却是让她拼了那条珍贵的小命也要远离的,所以,她说:&ldo;我孤独。&rdo;。她每次说孤独的时候,我都特想把她从我那里抢走的冰糖葫芦抢回来,这个世界上只有强者才有闲工夫谈孤独,弱者永远都在忙于生存。&ldo;泡个脚吧,我爹爹的虎骨酒。&rdo;我压低了声音:&ldo;这虎骨来的可不简单,那乌来在北冥日里夜里守了三个月才引得这神虎入了套,去年他为着求我爹爹帮他给墨渊带个话便送给了我爹爹,我从那天一直找到昨日,才在爹爹的c黄底下给摸出来了,今儿个是便宜你喽。&rdo;小织笼微张着嘴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会儿,一咬牙把脚伸进去:&ldo;说吧,要我替你做什么贪赃枉法的事,只要不赔上我的小命儿,我……&rdo;她及其享受的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声音便也柔软了几分:&ldo;我便认了。&rdo;&ldo;你是我敞着心结交的亲妹妹,我们之间用得着这样来回计较?&rdo;我幽幽的叹了口气。小织笼却是一个激灵,把脚丫子利索的抽出来:&ldo;你越是这样我越觉得蹊跷,你也不用怪我疑心重,毕竟如果我突然待你这般好你也不会相信。所以今日这虎骨酒我若是泡下去,今儿个是睡不着了。&rdo;我咬牙切齿的看着她:&ldo;你过了今儿个都不用睡了,离络回来了。&rdo;。我没看见小织笼抖,那满满的虎骨酒却是洒了一地。她依旧气定神闲的挪着莲步进了屋,却听到她房间的门吱吱呦呦关了几次关不住。我捂了捂自己的嘴,后悔没加个把门的。离络是一个比神仙还像神仙的魔族二公子。尊名这东西,你若太把它当回事儿,你若太不把它当回事儿,固然让别人暗地里说三道四,比如墨渊;可是你若太不把它当回事儿,那这事儿也麻烦,比如离络。所以这离络很拿自己的尊名当回事儿,虽然为我这样的小角色儿不稀罕,可是也实在找不出他一点错儿。说到底,他就是尽全了自己的本分,是个兢兢业业的司律……离络刚做司律那会儿,我爹爹手指点了点我的脑门:&ldo;人家离络两万岁上便能把天条律例信手拈来,三万岁便能把公案办的没有一点破绽,你那时候还成天撒丫子跑着偷我的酒喝。你咋就不给你爹爹争争气?&rdo;我摇头晃脑:&ldo;天分如此。&rdo;我和墨渊爱的死去活来,不,应该说我爱墨渊爱的死去活来那会儿,小织笼对我的唧唧歪歪是一百个不屑。对于她的不屑我却是没法反驳。她的确是个聪明人,也是个对自己下得去手的人,她斩情丝比我剪个头发梢还痛快。我这几天去找墨渊都要七拐八拐绕上无数个弯弯,生怕被哪个爱嚼舌根儿的捅了去给司律殿。我倒不是怕他,被他捉住了丢进那水牢里待上几天不但要赔上我爹爹的一些宝贝还要好多天见不到墨渊不是?好吧,我还是得承认被他抓住真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我去见墨渊当然不犯法,犯法的是我和墨渊去凡世做的那些事儿。毕竟我俩都不是克己奉公的人。&ldo;回去吧。&rdo;墨渊收起鱼竿,把两条银鱼变小了塞进进我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