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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心念至此，亦自含笑道：&ot;我不用猜，等你告诉我好了。&ot;陶纯纯向前走了几步，轻笑道：&ot;这才是聪明人，你就算猜上——&ot;脚步突地一顿，语声亦突地一顿。

柳鹤亭突觉一股劲风，自身侧掠过，接着几声犬吠，心头不觉又为之一奇，忍不住又自脱口问道：&ot;你在于什么？&ot;良久不见回声，柳鹤亭方自剑眉微皱，突觉握在自己手腕上的一只柔荑，竟起了微微一阵颤抖。

柳鹤亭心中再次一惊，问道：&ot;你这是在做什么？&ot;只听陶纯纯突地幽幽长叹了一声，道：&ot;你那样相信别人，怎地却这般不相信我？&ot;柳鹤亭一愣，却听陶纯纯接口又道：&ot;我若是闭起眼睛，跟着你走十年八年，随便你带我到哪里，我也不会问你一句，但是——唉，我就只带你走了数十步，你却已问了我三句，难道我会带你到你不愿意去的地方，难道我会乘你闭着眼睛的时候做你不愿意做的事！&ot;柳鹤亭出神地愣了半晌，反复体味着她话中的真意，一时之间，只觉心中又是温暖，又是惭愧，终于长叹一声，无言地反手捉着她的柔荑，默然向前走去！

此时此刻，他但觉自己纵然眼睛立时瞎了，也是世上最最幸福之人，因为他已从她这几句话中，寻得了他从未敢企求的真情。

无言地走了两步，他忍不住轻轻说道：&ot;纯纯，你就算将我带至刀山火海中去，只要你……我也甘心愿意。&ot;又是一阵沉寂，陶纯纯突地&ot;噗哧&ot;一笑道：&ot;真的？你说的是真的？&ot;柳鹤亭幸福地吸进一口长气，缓缓吐出，缓缓说道：&ot;我纵然会骗世上所有的人，也不会骗你一句半句！&ot;他只觉两手相握，两心相投，说出的话当真句句俱是发自他心底，突觉陶纯纯手掌一松，移至他处，再握回他手掌时，这只柔荑，似乎已有些潮润。

&ot;难道这是她的泪珠？&ot;

他暗问自己，然后又幸福地长叹一声，默默地感谢着这纯真的女孩子在为自己的真情流泪，但是——他若不自己张开眼睛，看上一看，那么这问题的答案，普天之下，又有谁能正确地知道呢？

无论如何，他此刻是幸福地、真心诚意地感激着这份幸福的由来，他知道世上有许多人，一生一世，都不会寻得这种幸福。

于是他便在这种难以描摹的幸福中，瞑目向前走去，只觉时有冷风缕缕，拂面而至，走了两步，忽地又有水声淙淙，入耳而来。

冷风渐清，水声渐明，陶纯纯一声轻笑道：&ot;到了，张开眼来！&ot;柳鹤亭轻轻握了握她的柔荑，微笑着张开眼来——

刹那之间，他心情激动得几乎要高声呼起来，一眼望去，只见这片清碧万里的苍穹，横亘面前，几片浮云，冉冉飘过，立足之处，却是一道危崖，奇岩怪石，不可胜举，有如引臂，亦如垂幢，石间清泉缕缕，一如悬练，万泉争下，其下一道清涧，试一俯瞰。却如仙子凌空，飘飘欲舞。

陶纯纯轻抚云鬓，脉脉地凝注着他，轻轻笑道：&ot;你说我带你看的东西好不好？&ot;柳鹤亭屏息四顾，良久良久，方自长叹一声，侧目问道：&ot;我们已经走出来了？&ot;&ot;陶纯纯&ot;噗嗤&ot;笑道：&ot;难道我们还在山洞里么？&ot;柳鹤亭目光一合即张，侧目又道：&ot;你如何能寻到出路，实在——&ot;陶纯纯秋波微转，含笑道：&ot;我说你太过信任别人，却总是不信任我。&ot;柳鹤亭目光一垂，却听陶纯纯又说道：&ot;刚才我叫你闭起眼睛的时候，其实已发现了地上的车辙和几个淡淡的足迹，就沿着这些痕迹寻来，果然就发觉了这个出口。&ot;幽幽一叹：&ot;唉！世人若都像你一样，那么&ot;仇敌这两个字，也许就不会存在了！&ot;柳鹤亭剑眉一扬道：&ot;如此说来，他们已真的寻到出路了！&ot;默然半晌，摇头笑道：&ot;如此说来，免得我为他们担心。&ot;目光动处，只见地面砂石间，果有一些车辙足迹向左而去，心中暗叹一声，亦自随之而行，只见道上乱石垒垒，蔓草丛枝，石路倾圯，角态甚锐，转折亦颇多，他心中不禁暗问自己：&ot;这等道路，骡车怎生通行？&ot;但瞬即寻出答案：&ot;若以常理忖度，自无可能，但那巨人大宝，实非常人，非常人所做之事，自亦不能以常理度之。&ot;回首一望，陶纯纯随后跟来，柳眉轻颦，明眸流波，眼波中却满是委屈之意，显然是因为自己太过冷淡于她，心中大生自责之意，回首笑问：&ot;纯纯，你心里在想什么？&ot;陶纯纯明眸微眨，轻叹摇首，良久良久，方自叹道：&ot;你……你要到哪里去？&ot;柳鹤亭微微一愣：&ot;我要到哪里去？我要到哪里去？……&ot;缓缓抬起头来，仰视白云悠悠，苍碧如洗，突地回首道：&ot;你要到哪里去，&ot;陶纯纯眼帘一垂，幽幽叹道：&ot;我在世上除了师姐之外，再无亲人，我出来本是来打师姐的，但是她——&ot;悄然闭起眼睛，眼帘上泪光闪动，被天光一映，晶莹如珠，明亮如玉，缓缓顺腮而下，轻轻叹道：&ot;我能不能……也闭起眼睛……&ot;语声悠悠而断，言下之意，却如一股怒潮激浪，在柳鹤亭心头升起。

他缓缓回头，缓缓回到她身边，缓缓握起她的玉掌，缓缓说道：&ot;我但愿你一生一世闭着眼睛，好像我让你领着我似的领着你！&ot;陶纯纯抬起头来，张开眼帘，轻问：&ot;真的？&ot;柳鹤亭几乎不及待她将短短两字说完，便已抢着说道：&ot;自然是真的，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我永远不会骗你的。&ot;陶纯纯伸手一抹泪痕，破涕为笑，依依倚向柳鹤亭胸膛，山风如梦，流水如梦，青天如梦，白云如梦，柳鹤亭亦已坠入梦境，但觉天地万物，无一不是梦中景物，无一不是美妙绝伦，他不敢伸手去环抱她的香肩，但却又忍不住伸手去环抱她的香肩，他不敢俯下头去嗅她云鬓的发香，但却又忍不住俯下头去嗅她的云鬓发香！

良久，良久，良久——

陶纯纯&ot;嘤咛&ot;一声，轻轻挣开他的怀抱，后退一步，轻抚云鬓，但一双秋波，却仍脉脉欲语地凝注在他身上。

又是良久，良久——

柳鹤亭方自从梦中醒来，缓缓抬起手掌，掌中却已多了一支玲珑小巧、在天光下不住闪着璇光的金钡。这支金钗，方才在古洞石室的石壁上，划下了许多个之形的痕迹，此刻，却将要划出更多痕迹，划在柳鹤亭心里，石壁上的痕迹虽深，却比不上在柳鹤亭心里的万一。

青天为证，白云为证，山石为证，水流为证，看着他将这枚金钗放入怀里，藏在心底。

他嘴角泛起一丝纵是丹青妙手也无法描述万一的笑容，轻轻说道：&ot;我真相不到——&ot;哪知他话犹未了，突有一声惨呼，自山巅那边传来，这凄凉、尖锐的呼声直上九霄，尚未衰竭，接着……

竟然又是一声惨呼！

柳鹤亭在这半日之间，不知已有多少惨呼曾经入耳，但却都没有这两声惨呼如此令人刺耳心惊，他心中虽充满柔情蜜意，但刹那之间，所有的柔情蜜意，却都已不见踪迹！

陶纯纯柳眉微颦，轻轻一拉柳鹤亭衣角，微伏身形，向这惊呼之声的来处掠去，她轻盈的身形，有如惊鸿，亦如飞燕，在这坎坷崎岖的危崖乱石中，接连几个纵身，突地一顿，隐身于一方怪石之后，探目而望，柳鹤亭随后掠至，见她回身微一招手，面目上却似满布惊奇之色！&ot;柳鹤亭心头一跳，亦自探首下望，目光动处，剑眉立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