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仔细了没有,罪犯身上的伤究竟是不是刀伤?”张副书记面对老所长若有所思地问。
“确实是刀伤,当时在现场就验看了。后来医生进行临时包扎时,我们又验看了一次。至少有七处刀伤,有两处是致命的刀伤。”老所长一字一板地答道。
“医院的伤情报告单马上就会送来。我们刚才打电话催过了。”老王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这些刀伤会不会是在打架以后,在别的什么地方由别的什么原因造成的?”书记想了想,又这么问道。
“这种情况基本上可以排除。打架的现场就有大量血迹。凶犯受伤后,所走过爬过的路上也都有明显的血痕,并没有看到有任何第二次受伤的迹象。从所有的情况来看,刀伤确实是由于打架造成的。”老王的回答不留任何余地。
书记良久无语。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说道:
“证人和目击者,凡是同当事人有关系有瓜葛的,一律都不能要。做证也得有个条件限制嘛!至少也不能让人怀疑吧,这是最起码的常识,连这个也不懂!”
……
十九日二十三时三十分
终于爬到了水房跟前。
自从老婆孩子下了山,所有能打到水的地方都给破坏掉后,他就常常在深夜来到这儿找水喝,他想来想去,最后还是觉得唯有这儿保险些。他们干得再绝也不至于把这儿全都泼上茅粪。
小房子里头他知道无法进去,他早细细看过了。他也不想撬锁撬门,让他们找到报复的借口,他就只在小房子的四周琢磨想办法。这是一口浅水井,说是井,倒不如说是几个不能自流的小泉眼。既是这样,四周总会有渗水的地方。
果然如此,他似乎一下子就找到了。在一大块总是湿漉漉的石壁上,一条长长的石fèng的最低处,有七八条细细的石fèng在这里纵横交错,每条fèng里都积含着水。他用小凿子掏了个拳头大的小窝儿,坐了两支烟工夫,小水窝就积满了水。
真甜!一辈子也没喝过这么甜的水。一小窝水几乎一口就喝光了。
小水窝他再没往大里凿,就拳头大,就是在白天,也不会有人能注意到。他每次来时,就只带个水壶,他不期望更多。水窝凿大了,一经发现,必然马上会被破坏掉,等于白干。反正就一个人,怎么着也好对付。在这儿坐上个小时,便能弄到一壶水。这足够了!他欣喜兴奋的心情简直难以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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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也学聪明了,他总是在天刚黑或者黎明前来取水。午夜其实是个不保险的时间,那些暗中监视他的人很可能都是在这个时候出来。他接受了以往的教训,因为前两次之所以很快就让人发现,都是在午夜取水而造成的。他变得很小心,在黑暗中总要观察好久才悄悄走过来。在部队中的夜战训练看来没有白干,怎样在夜间侦听、监视、走动、隐蔽,等等等等,这些实战本领他几乎全用上了,而且效果显著。好些天了,每次来小水窝都在,每次来都能满载而归。
同在前线上侦察敌情,与敌周旋的情景好像没有丝毫区别!抗日打游击时,是不是也是这样……
怎么会活到这步田地!
我成了什么人了!
“真不明白,你咋的是个这人!”四兄弟里的老大金龙就冲着他这么喊叫。一边喊叫,一边一眼不眨地盯着他,“你瞅瞅眼下这个世界上,还有几个跟你这样的!你他妈的咋的是个这人!”他把“这”字咬得极沉极长,那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就好像他不像个人!
他不禁又想起了当初接到通知要来这儿时,那些同事们瞅着他的眼神。那眼神不禁流露着艳羡嫉妒,甚至还有着一种妒恨!
不管心里是在怎样想,但嘴上则是一致的,那么多人都叫喊着要他请客。简直比他提升三级还要热烈。当时他心里还有些莫名其妙,到离城那样远的一个深山野峪里去工作,何以还要让他去请客!
不过他还真是请了。他是真心实意的。朝夕相处,即将分别,他也真想和大伙聊聊。七个人,喝了三瓶白酒居然还不尽兴。酒一多了,什么话也都出来了。
“真看不出,你小子有啥关系,刚来几天就能交好运!”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一来我就看出来啦,这后半辈子又肯定走红!让我说,你好事还在后头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