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刚从地下漂了一圈还险些丢了命,我真的不想继续体验坐棺材地下航行的乐趣了。打个商量,你让我走陆地行么?
门口的工作人员态度很糟糕地拒绝了我的请求,把我和张玄一起轰到了一艘棺材船上,船都开了我还听见他的嘟囔:“真是的,这都是第几个想要找借口偷展品的人了……”
喂喂!谁要偷你们的展品了!我见过的好东西比你们这里摆的破烂多一百倍好吗?!一百倍!!!你们这些小家子气的工作人员真没见过世面!
我忿忿不平地回头鄙视那个小年轻的时候,船已经开了。这些船都设置了固定的航速和航向,刚好能让游客有足够的时间参观完所有展品。我和张玄的视力比一般人都要好得多,所以除了灯光特意打亮的部分,我还能很清楚地看到摆在威严盔甲旁边的“某某到此一游”……
呃,都四十多年了,怎么国人的素质还是这么令人堪忧!
舒道说的其实没错,这个全国巡回展出并没有什么重要的文物。想来也是,哪怕是个伪的,那也是秦皇陵。真正神秘莫测有研究价值的东西,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给这帮素质堪忧的屁民欣赏。所以一路过去,我们看到的也不过只是些破败盔甲碎瓷片子生锈铜板。偶尔有一两具棺材从岸边掠过,也都是空空的,并没有尸体。
最重要的是,和我曾经呆过的那个墓穴,完全没有可比性。那种压迫性的宏大与阴森,在这里淡化到几乎感觉不到。
我的姿势已经由双手扒棺只露额头严阵以待,渐渐转变为和张玄一起半躺在棺材里昏昏欲睡。身边喇叭里面导游激情澎湃的解说也拉不回我一去不回头的思绪。没办法,这种环境对普通人来说可能还有点吸引力。可对于我们,就只有不快的记忆了。
我指着旁边刚刚路过的一尊陶俑说:“看,他有脸!”
张玄面无表情看我。
我又指着他:“看,你没表情,和他一样!”
张玄愣了一下,好像想要笑一下,嘴角动了一下,没笑出来。
我捂着肚子在船里面因为这个一点也不好笑的笑话笑得打滚。
“哎,闷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擦着眼泪问他,“虽然没有河,可也是这么个黑乎乎的破烂地方,你一点都没留手,把我差点打死!”
张玄低气压:“对不起。”
“哎呀,没有怪你的意思啦。那时候你和我又不熟。”我摆摆手,“不过,为什么你那个时候没有真的杀了我呢?毕竟面对我那样的怪物……”
张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他的表情有点困惑,好像有什么问题连自己也想不通。
我没有继续为难自己家小呆瓜,眯起眼睛看着周围。这时候我们的船已经绕过了曲曲折折的水路,一段很直的通路,前面隐约现出了其他游客的旅游棺影子。我大致看了看,大多数和我们一样都是两人一棺,偶尔有三个人一起的,除了个别三个同性苦逼□丝,其他的第三个人头上都绿光直冒。
正在探头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了一阵低低的笑声。
很是悦耳的低沉男音,带着满满的愉悦甚至是宠溺,就在我耳边很近的地方响起来。好像有个人一只胳膊搭在我肩膀上,就那么随意笑了一下。我惊吓一样猛地回头,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当然不可能有人,这条船棺上只有我和张玄两个人,而另外一只依然毫无知觉地昏昏欲睡着。旁边只有安静后退的漆黑水面。
刹那之间,我仿佛又回到了不久前那个深深的地下洞窟中,水面之下,隐藏着千年前的神秘岛屿,还有岛屿上的棺木与久远的尸体。我抬起头来,条件反射向前面看过去。距离我们最近的那条船上只有一个游客,他慢慢转过身来,穿着黑色的衬衫,修剪干净的头发,俊美的眉眼朝我微微笑着,看到我近乎惊恐的注视,他抬起手来,表情愉快地挥了挥手。
“张玄!张玄!”我大叫起来,“你看前面!前面的船上,是那个壁画里的男人!”
比我想象的还要反应迅速,张玄迅速坐了起来,他一只手把我拉到他身后,一边警惕地看向我说的方向。这个动作凝固了很久,张玄才带了点疑惑说:“什么也没有啊。”
我费力地把他扒拉到一边,只看了一眼就怔住了。
前方的游览船中,是两个正在热吻的情侣,并没有什么黑衬衫的男人。
他消失了,就和不久前酒吧里一样,只有我能看见一刹那,转瞬即逝。
一股冰凉的寒意,缓慢从后面爬上了我的后背。
我恐慌地看向张玄的时候,发现他也正在看着我,表情有困惑,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怎么回事?”我颤抖着蠕动嘴唇,“我……我总是看见他,现实里,梦里……不,哪个是梦?哪个是现实?张玄,你说现在我是不是在做梦?或者说……其实我从开始就在做梦?地下的四十年,天门,你……这些都是梦?”
巨大的恐惧感笼罩了我。自从从地下小月氏的祭坛里面出来之后,几乎就没有正常过。那个壁画中的青年男人反复出现,每次出现都有尸体,都有消失的眼睛,每次梦到他,也都会有奇怪的东西出现,那恐怖诡异的一幕幕清晰得不像梦境。再这样下去,我会疯的!
张玄忽然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有点凉的温度让我条件反射缩了一下,他顿了一下,却并没有停止动作。他握着我的手,捏着我的两根手指忽然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脸。我的手指头都感到有点微微发麻,更不用说他的小脸蛋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