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先向各位介绍当地的历史和地理。
据说媛神的祖先是藤原氏或橘氏,当然这不过是传说罢了。
和铜元年(公元七零八年),县犬养宿祢三千代被赐姓为橘,而后这位才貌双全的女杰迅速加强了和皇室及藤原氏之间的联系。不久三千代之子葛城王长大成人,自称橘诸兄,橘氏的势力日益扩张。不料藤原氏东山再起,又导致诸兄失势。诸兄之子奈良麻吕企图打倒藤原氏,反被擒获,身遭幽禁之苦。但即便如此,由于橘氏势力并未完全衰落,奈良麻吕得以勉强保住性命。不过,相传在诸兄死去后,奈良麻吕随即被处死‐‐两人同年而卒,所以才会有这种说法吧。
身处权谋漩涡中的少将橘高清,决心在引火烧身之前逃离是非之地。他远走高飞,来到东国的深山幽谷,在那里筑起媛神城,从吉野山迎请安闲天皇之灵,开设了媛守神社‐‐这就是神社的传承。然而有一个事实值得我们重视,那就是橘家本家的族谱中并不存在高清这个人名。换言之,这不过是神社起源的传说,村中流传的掌故而已。
媛首村东西宽十七点五公里、南北长十一点三公里,呈椭圆状。总面积达一百零二平方公里,东西走向的&ldo;媛首山&rdo;横亘在南北的中心地带。名为山,其实却是一片如圆坟般隆起的广袤森林,若从空中俯瞰,即可知&ldo;媛首山&rdo;和村庄一样,整体轮廓呈椭圆形。
媛首山的北侧、东侧和南侧分别被称为北守、东守和南守。媛首村便由这三个区域构成。此外,山的西侧人称&ldo;日阴岭&rdo;,恰好和村界重合,所以并无&ldo;西守&rdo;一说。
稍稍扯远一点,&ldo;媛首村&rdo;的&ldo;首&rdo;字读作&ldo;kai&rdo;,而在&ldo;媛首山&rdo;中则读成&ldo;kubi&rdo;。很久以前我就深有所感,&ldo;首&rdo;字的不同发音似乎正暗示着&ldo;媛首山&rdo;的可怕之处……
停!还是言归正传,让我们回到村庄的话题吧。
从前村民主要以养蚕和烧炭为生,顶多再从事一点农业、林业和狩猎活动。至于养蚕业是在哪个年代、经由怎样的途径传入村中,已无从知晓。但村庄的主要出入口‐‐东守大门,还祭祀着少说也有两百年历史的蚕神&ldo;马鸣地藏&rdo;,所以能肯定的是,很久以前村里就已经开始养蚕了。大正末年到昭和初年是养蚕业的鼎盛时期,此后不久,由于受到中心城市大资本家的挤压,蚕业的繁荣景象渐渐蒙上了阴影。即便如此,媛首村也没有像近邻的村庄那样衰败下去。我知道,直到后来人们都在说,这是因为有秘守家的存在。
秘守家是村里的头号地主,历代治理此地。秘守一族在村内共有三家,人们常说的&ldo;本家&rdo;被称为一守家,然后是二守家和三守家。顺带一提,一守家和二守家的&ldo;守&rdo;浊音化为&ldo;gai&rdo;,唯独三守家读成清音的&ldo;kai&rdo;。事实上,这并不是他们真实的姓氏,只是屋号,而且仅在村内使用。历史上秘守三家共同守护着这座村庄,一守家、二守家和三守家分别统治北守、东守和南守。相传他们本姓&ldo;媛神&rdo;,不知何时变成了&ldo;秘守&rdo;。如果把这个姓氏解读为&ldo;秘密守护&rdo;村庄的话,或许就能理解为何有此传闻了。
然而讽刺的是,必须得到保护,不,应该说是神佛保佑的,正是这个秘守家。因为即使经过了数百年的岁月,可怖的淡首大人仍在不断为秘守家制造灾祸。尤其是对一守家继承人,也就是日后会成为秘守族长的男子……
写到这里,想来读者会斥责我道:媛之森妙元虽是怪奇推理小说家,但至少一直在创作追求合理解答的作品,居然还相信&ldo;作祟&rdo;这套封建迷信的玩意儿?
但是,仅以这媛首村发生的种种事件而论,关键之处,似乎总有全然无法以常理度之的某物突露尊容。毛骨悚然的感觉牢牢地束缚着我。虽然觉得很愚蠢,觉得不可能,偏偏时常又会感到,确实有某股不明力量参与其间。
我已决定以小说的形式撰写本文,却不知为何在起笔时迷惘不已,或许原因就在于我无法完全拂去这种不安的思绪。
好了好了,喋喋不休地唠叨下去也于事无补,所以开场白到此为止。下面我只想对本文的整体构成做一个简要的说明。
故事不采取第一人称。最初我也考虑过这种叙述方法,但很快就放弃了。虽说是巡警之妻,但我自己无疑和案件本身毫无关联。通过高屋敷妙子的视角,无论如何也无法描述战时与战后的两桩案件。
我也想过,不如就从北守派出所的负责人‐‐高屋敷元巡警的立场出发展开记述?若是把我的警官丈夫作为视点人物,就能自然地进行案件的叙述,而且对于在媛首村做了一辈子派驻巡警的丈夫来说,战时的怪事可以精准表述为&ldo;高屋敷元巡警的第一案&rdo;,而战后的案子则是&ldo;高屋敷元巡警的最后一案&rdo;了。
可惜我刚开始动笔,就发现这样的叙述方式存在一个很大的缺陷。虽然身居派出所巡警之职,但丈夫毕竟是个外人。换言之,无论如何叙述,都只能从外围观望案情,而无法融入其中。假如就这样写下去,可想而知,小说的情节进展会多么无趣。
再三思考后,我想到了一个全新的结构,即在高屋敷元巡警的视点外,安排一个熟知一守家内部情况的人物,以便从案情的内外两个方面加以叙述。能想出这个法子,当然是因为有几多斧高这一合适人选的存在。他是战中奇案发生的前一年,被一守家收养的那个五岁男孩,同时也是所有事件的重要目击者。斧高虽是外人,却又称得上是一守家的成员,如此微妙的立场,正适合成为和高屋敷元相对的另一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