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她精心打造的一张脸孔,就算黄衣女修垂泪哭泣时,还是十全十美无一处丑陋。唯觉娇弱堪怜,而无丝毫狼狈。
黄衣女修糊涂了,楚衍若能装作那个人,说一句轻飘飘的原谅与饶恕,就能全身而退,也许还能另有收获也说不定。
可他神魂中的骄傲不许楚衍如此,他平平静静地说:&ldo;前辈又看错了,我不是你等的那个人。&rdo;
女修的眼泪戛然而止,明明泪痕还在她面孔上蜿蜒而下,她的眼睛中却没有丝毫哀恸之意。
&ldo;是,是我认错了人。&rdo;她一字字冰冷地重复道,之前那种催压山脊压迫万物的气魄,又陡然间回来了。
说变就变毫无征兆,楚衍算是见识到这女修的本事。修为差距太大,楚衍也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心脏狂乱跳动几欲裂开。
&ldo;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想强求。&rdo;突兀之间,女修的话音又是和风细雨温柔轻快,&ldo;可否让我看看那把刀?&rdo;
也许是她的态度太自然,也许是女修的表情太哀伤,楚衍竟不由自主地心软了。
他伸手把那把绯红短刀递到女修面前,黄衣女修虔诚地接住了,凝视它的目光,像是母亲爱怜地注视自己的孩子。
纤长手指在刀锋上顺势一抚,手指没有流血完好如初。女修轻轻闭着眼睛,模样严肃又凝重。
似乎她根本不用做什么,就将内情探查得一清二楚,&ldo;不错,三十六道禁制你已尽数贯通。既是缘分难得,也是你天赋好。&rdo;
被夸赞的楚衍没有沾沾自喜,他继续冷然沉默,看那女修笑容绽放如花,欣喜得难以自持。
抚摸许久仍然无用,女修又感慨道:&ldo;真好啊,许久之后还能见你一面,已然是机缘难得。&rdo;
似曾相识的话语让楚衍眉宇一皱,只是他这次听出,女修的话是说给那刀听的。
之前锋锐无匹的刀刃,在她掌中却温顺服从,丝毫脾气都没有。
&ldo;你有多重视这把刀?&rdo;黄衣女修又问,这回她面色严肃神情郑重,仿佛之前垂泪哭泣的人不是她一般。
&ldo;其实要修复这把刀,也并非毫无办法。你可甘愿为它抛却神魂,从此人即是刀,刀即是人?&rdo;
楚衍不用看,光听女修的语气,也能猜到事情发展到了至关紧要的地步。
也许他就该二话不说地点头,哄骗一个脑子不太清楚的女修,岂不是再简单不过?
少年没有撒谎,他一五一十地答:&ldo;抱歉前辈,我无法做到此点。&rdo;
&ldo;我在意这把刀,因为它锋锐无匹,但也没到如痴如狂的地步。是人驾驭兵刃,而非刀兵吞噬修士神魂。不管前辈有多遗憾,我还是心智如一不会更改。&rdo;
女修唇边绽出一缕清浅笑意,语气却带着鄙夷与冰冷,&ldo;说白了,你也只是个俗人罢了。就像凡人女子碰上的负心汉,之前山盟海誓甜言蜜语,一到关键之时却缩回头去,比只乌龟还不如。&rdo;
&ldo;你辜负它一片心意,自己也该觉得可悲可耻。&rdo;
&ldo;刀是刀,人是人,并不能混为一谈。&rdo;楚衍继续耐心解释,&ldo;一者是死物,人却是活生生的。&rdo;
&ldo;也许前辈一片情深,将铸造出的所有法器都看成自己的孩子,此点痴情自然感人。若前辈当真如此执着,你就不应轻易毁去那些不满意的作品。就像一位母亲,不管她的儿女将来痴愚也罢残忍也罢,都不会在孩子出生的瞬间,亲手杀死他们。&rdo;
&ldo;狡辩,你根本什么都不懂。&rdo;黄衣女修嗤笑一声,&ldo;凡人尚有心狠之辈,抛妻弃子也是稀疏平常。母亲瞧见自己儿女天生残疾,不忍心让他继续苟活于世,狠狠心背负罪孽那又如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