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柬虽然分发得很广,但邀约的人数却有限制。毒门一派除了可以派一名女性参加赛会外,另外尚可推派代表一人与会观摩。不拘门派大小,门人多寡,都只以二人为限,超过恕不招待。
就这样,曲江池畔陡地热闹起来。
这天,是八月十五。
在一所傍水而建的“倚水阁”旅店的上房中,正有一个神采俊逸的少年文士在凭窗凝望。
他穿一件粉蓝长衫,头袭白益相间的文土巾,年龄约在二十上下,双眉斜插人鬓,两眼亮若星辰,堪称气宇轩昂,但他此时却眉尖微蹙,神色间微有忡忡之色,使他那俊逸的神采蒙上一层淡淡的阴影。
为什么?只因为他那书僮一去五日未归,而现在已是中酉之交,看来一场群芳赛会怕要去不成了。
门开处,店主人亲自送来茶水,但是这个少年文士仍然负手立于窗前,对身后的响动恍若未闻。
店主人瞟了那少年文士的背影一眼,未去打扰他。在店主人的心目中,这个出手阔绰自称名叫柳南江的年轻人,虽不一定是什么达官显贵的哲嗣,多半也是名门之后。巴结之外,还存下了敬畏之心。
店主人退去后,房门复又打开,外面之人跨进房来的脚步尚未踏实,柳南江的身子已飞快地旋转过来。
来人约莫十四、五岁,苹果似的脸蛋,配上头顶那条短短的朝天辫子,显得活泼而又可爱。他轻轻掩上房门,展稚气未脱的嗓音,道:“公子,你等得不耐烦了吧?”
柳南江原本微殊的眉尖又紧了一些,低声道:“师弟!你怎么一去五日……”
小僮忽然笑容一收,道:“公子!我既是仆僮的打扮,而且易名福儿,你怎么还称呼我师弟呢?”
柳南江点点头,道“好!往后改之,事情办得怎么样?”
小僮道:“两件办好一件。”
柳江南问道:“哪一件?”
小僮道:“这五天来,小的足迹遍踏方圆五百地内,可是就没有查出‘子午谷’位于何处。不过,样云堡的请柬,我倒是弄来了一张。”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大红烫金的折柬递给了柳南江。
柳南江展开一看,被邀请的人是“芙蓉蓉”芙蓉仙子纪缃绫,心头不由一怔,道:“福儿,这请柬是从何处弄来的?”
小僮答道:“花钱买来的。”
柳南江双眉一挑,又问道:“是从芙蓉仙子那里买来的吗?”
小僮摇摇头,道:“芙蓉仙子本人并没有来,她只派了一个代表。反正祥云堡见柬放人进去,公子你又何必顾忌。”
柳南江微微颔首,将大红请柬揣入怀中,问道:“福儿,你今晚不去吗?”
小僮神秘地一笑,道:“趁今夜大家都挤在祥云堡内凑热闹的时候,我要在这曲江池畔搜他一搜。”
柳南江沉吟一阵,道:“福儿,如今晚你我有一人因故不能返回旅店,那就于九九登高之日,在曲江池畔再见。”
小僮道:“公子!如果是日亥末尚未见我,我就不能为公子挑负书箱了……”
语音未落,人已穿门而出,一闪不见。
柳南江凝神一阵,这才张望窗外天色。回头来,在壁上取下那把绣穗陈旧、鞘匣黯然无光的古剑系上腰间,又在粉蓝长衫外面加上一件明白大氅,带上房门,缓步走出了“倚水阁”
旅店。
途中不乏前往祥云堡赴宴的江湖豪客,莫不挺胸抬头,昂首阔步,只有柳南江徐徐缓行,对那些自身边擦过超前者恍若未见。而那些匆匆赶路的人却都免不了要看他一眼。
前行里许,天色已渐昏暗。虽然“祥云堡”尚距二里之遥,而那三盏分明写着“祥云堡”
三个大字的橘形灯笼却已进入柳南江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