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匣子里的东西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任何一个男人看到那样的&ldo;证据&rdo;,都会热血冲脑,不会再残留一丝理智用来思考!
愤怒这种东西,是完全可以用来杀人的。
&ldo;你们先下去歇着吧,现在咱们做什么都是多余的。&rdo;柳清竹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干哑得好像荒漠中疲乏的旅人。
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情下去休息?新蕊和芸香对视一眼,坐在地上面面相觑。
鹊儿伏在柳清竹的膝上,双肩不停地抖动。
&ldo;奶奶……&rdo;桂香从外面回来,看到这样的情形,迟疑着不敢进门。
&ldo;怎么样了?&rdo;新蕊从地上跳了起来,急切地问。
桂香支吾了很久都没能说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柳清竹抬起头,平静地问:&ldo;没有结果?&rdo;
桂香低声道:&ldo;那人说,他根本不是什么卖书的小贩,他本是街上给人做零工混吃的一个闲汉,今儿一早有人用马车拉了几大捆书过来,给了他们每人一捆,没有收钱,只说要他们一天之内把书和里面的故事传遍全城。&rdo;
这个并不意外的答案,已经不能让柳清竹的心情有什么波动。她平静地接着问道:&ldo;查到那马车了吗?&rdo;
&ldo;就是查到了,所以才更加匪夷所思!那马车……是安国公沈家的。&rdo;桂香的表情有些奇怪。
柳清竹的神色终于有了一点波动:&ldo;你最好不要告诉我,那马车上坐着的正是沈君玉本人。&rdo;
桂香苦着脸道:&ldo;那小贩就是这么说的!他说街上好些人都认出了是安国公,还绘声绘色地复述了当时的场景,面貌、身形,甚至言行举止都说得一点不错!大少爷原先也不信,可是威逼利诱甚至鞭笞、杖刑,什么都用上了,他就是一口咬定,说见到的就是安国公本人!&rdo;
&ldo;这不是胡说八道吗?安国公会做这样的事,除非他疯了!&rdo;新蕊咬牙切齿地抱怨道。
桂香忧虑地叹道:&ldo;我们都知道这是胡说八道,可是只要他咬定了,我们就毫无办法!况且……&rdo;
&ldo;况且什么?你别磨磨蹭蹭的行不行?&rdo;新蕊最受不了她这样小心谨慎的性子。
桂香低声道:&ldo;咱们不信,别人却未必不相信,毕竟这谣言可不是传给咱们听的啊!&rdo;
鹊儿霍然站起身来,厉声喝问:&ldo;你的意思是说,爷现在已经相信了?&rdo;
第55章登徒子闯闺房
桂香偷偷看了看柳清竹的脸色,半晌才迟疑着道:&ldo;我听到爷身边的人说,沈公子为人放浪不羁,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他若是真的跟奶奶……未必不会用这种方法来逼爷休妻……&rdo;
&ldo;爷呢?他是么说的?&rdo;鹊儿急得几乎站立不稳,却还要时时关注柳清竹的脸色,生怕她承受不住。
&ldo;爷没说话,可我看他的脸色……很让人担心。&rdo;桂香咬着下唇,忐忑地说道。
这一次,连性子最急的新蕊也不敢乱说话了。几个小丫头紧张兮兮地盯着柳清竹,安慰的话是说不出口,不安慰又实在放不下心,只好一人占据一个角落,准备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过了许久,柳清竹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着几个小丫头的神态,忽觉有些忍俊不禁:&ldo;你们干什么呢?怕我学初荷撞墙不成?&rdo;
新蕊咬着牙道:&ldo;初荷撞墙是假的,我们怕的是你会玩真的!&rdo;
鹊儿恶狠狠地瞪了新蕊一眼,后者便不再说话,但仍是紧紧盯着柳清竹,摆明了对她不放心。
几人之中,倒是柳清竹的神情最为平静。她吩咐几个小丫头就近找椅子坐下,淡淡地道:&ldo;若是一头碰死了可以一了百了,我现在就去死‐‐&rdo;
&ldo;不行!&rdo;话未说完鹊儿已跳了起来。
&ldo;当然不行,&rdo;柳清竹冷笑道,&ldo;我若是在这个时候死了,那就是畏罪自杀,就是死无对证,就是盖棺论定!生前身后的名声如何,我可以不在意,可是婉儿不能不在意,即使只为了女儿,我也要从这绝境之中闯出去!&rdo;
鹊儿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眼角不知不觉地滚下一颗泪珠:&ldo;你明白这一点就好。你也不要忘记,你不止有婉儿,还有我们。我们几个是跟你荣辱与共的,你若出了事,我们逃不掉一个调唆主子的罪名,府里是万万不能留我们的了,到时候给了人牙子,还不一定会卖到什么地方去呢!邀月斋这些人的命可全在你身上了,你给我振作点!&rdo;
&ldo;责任好重大啊!好吧,我记住了。&rdo;柳清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试图压下心底那些郁积之气。
她忽然开始后悔昨日费尽心思把婉儿接回来了。她无法想象对方收网以后,会如何对待她唯一的女儿!
还是那句话,国公府中是不会有什么亲情的,即使婉儿身上流着萧家的血,大太太她们也未必便肯网开一面!
早知如此,还不如让她留在柳家。婉儿漂亮可爱,在父亲的眼中一定是有利用价值的。在柳家,只要有价值就可以很好地活下去,可是在萧家呢?
&ldo;鹊儿,去叫乳母把婉儿带过来。&rdo;柳清竹的心中烦乱如麻,忽然想到,如果今日就是最后的诀别,她该如何才能放得下那个幼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