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潜似乎安慰了她几句,她口中胡乱答应着,心却完全不在这里。
她看到了倾墨抓回来的那个人,是个寻常的小贩,除了人长得瘦小一些之外,实在没什么值得记住的地方。
那小贩一进府门,就吓得两腿直哆嗦,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额角肿了老大的包还不肯停下。
萧潜叫人送柳清竹回邀月斋,她没有拒绝。看到那小贩脚边散落的一堆装订粗糙的小册子,她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俯身捡了两本拿走,萧潜也没有阻拦。
此时的邀月斋中已乱成一团,见她回来,鹊儿红着眼眶冲了过来:&ldo;奶奶,出大事了!&rdo;
&ldo;怎么,玉佩的事有结果了?&rdo;柳清竹淡淡地问。
鹊儿愣了一下,跺着脚嚷道:&ldo;谁管什么玉佩不玉佩!是更大的事!这会儿全京城都在传说‐‐&rdo;
&ldo;都在传说我跟沈君玉不清不楚,并且跟他合谋把叶梦阑骗到添香书寓给袁胖子强暴,是不是?&rdo;柳清竹神色平静,像在说一件完全无关紧要的小事。
鹊儿僵着脸,半晌才吞吞吐吐地道:&ldo;确实是这样。我们也是刚刚听太太屋里的人说的……您怎么倒先知道了?我们先还怕说急了吓到您呢!&rdo;
柳清竹随手在她额上赏了一记爆栗:&ldo;你大呼小叫的,只差没把屋顶给掀翻了,还说怕吓到我?你已经吓到我了!&rdo;
鹊儿这会儿可没有心情跟她争论这些。见柳清竹摆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她不禁急得直哭:&ldo;可是奶奶,难道您就不担心?众口铄金……&rdo;
桂香过来拉住她,低声劝道:&ldo;奶奶已经够烦了,咱们让她静一静吧!&rdo;
鹊儿闻言只得低下头,不敢再吵。
柳清竹松了一口气,平静地吩咐道:&ldo;你叫几个人去清风阁那边看一看‐‐爷请了两位朋友在那里住,你去问问有没有缺什么东西,若缺了只管到库里去要,回头记在账上就是了。&rdo;
&ldo;奶奶,咱们自己的事还顾不过来呢!&rdo;鹊儿急得跺脚,只想把自家主子这颗不解事的脑袋砸开,看看里面装着什么。
&ldo;咱们?咱们有什么事吗?&rdo;柳清竹侧过头,认真地问。
鹊儿嗫嚅了一阵,说不出话来。
柳清竹接过芸香手中的茶盏,淡淡地道:&ldo;我这里是不会有安生日子的了。你们若是怕,大可这会儿便去求太太,只要能从我这院子调出去,就不会被我连累。&rdo;
&ldo;你说什么呢,我们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丢下你!&rdo;鹊儿又急又气,忍不住又擦起了眼泪。
柳清竹淡淡地道:&ldo;若是不走,就该做什么做什么去,误了差事我是不会轻饶的!&rdo;
鹊儿还憋了一肚子的话,知道柳清竹必定听不进去,她也只得不甘不愿地答应着出去了。
桂香上来帮柳清竹揉着鬓角,迟疑半晌才问:&ldo;奶奶难道真的不担心?&rdo;
&ldo;担心有用吗?&rdo;柳清竹连眼睛都没睁。
桂香便不再说话,暗中向芸香使了个眼色,叫她先退出去歇着。
这时外面却嚷嚷起来,芸香看到如诗、如画两位姨太太带着一大帮丫头婆子过来,忙折返回来打帘子伺候。
柳清竹只得起身相迎,口中问道:&ldo;两位姨太太辛苦。可有查到些什么线索?&rdo;
新蕊在一旁笑道:&ldo;奶奶这话可不是白问?两位姨太太手下带出来的人,怎么会有问题?咱们说是往翰墨斋搜查,其实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rdo;
如画在旁笑道:&ldo;新蕊姑娘说笑了。做主子的虽说可以管教奴才,却也毕竟不能把顽石雕琢成宝玉。若有人本性是坏的,便有再好的主子也是枉然。如今翰墨斋无事,只能说是我姐妹二人运气比较好罢了。&rdo;
柳清竹无心与她们多说,闻言便道:&ldo;既然两位姨太太带了头,下一个是不是要查我邀月斋了?&rdo;
如诗如画的脸色齐齐一僵,须臾才尴尬地笑道:&ldo;虽说有些无礼,却也只得如此,奶奶不要见怪。奶奶身边的姑娘们,我们自然是信得过的,正如新蕊所说,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rdo;
柳清竹揉着额角坐了回去:&ldo;既如此,新蕊便带二位姨太太往你们房里去看看吧。洗脱了你们的嫌疑也好。今日你们受的委屈,我都会记着,今后若还有主仆的缘分,我定不会亏待了你们。&rdo;
新蕊不知其意,正要问时,桂香忙向她打眼色,叫她不要多耽。
芸香忽然看到如诗的手在袖底比了个怪异的姿势,忙扯扯桂香的衣袖,暗中指给她看。
桂香吃了一惊,见柳清竹皱眉闭上了眼睛,知道她已心力交瘁,只得拉了芸香一起,提心吊胆地跟着众人往下面屋子去看。
一路上二人拉着新蕊悄悄地说了此事,新蕊也是毫无办法,三人思来想去,也只好决定见机行事而已。
邀月斋的丫头并不多,除了鹊儿搬到东厢房独居之外,剩下的都住在西厢房的三间半屋子里。鹊儿如今算是半个主子,如诗等人也不好说到她那里去搜,一行人便齐往西厢房去。
过了月亮门,一行人走到厢房廊下,新蕊早已含笑抢在了最前面:&ldo;两位姨太太,这里便是奴婢们住的地方了。&rdo;
如诗微笑着点了点头,新蕊便上前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