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重要,你想清楚最重要。”
还剩一小时了。所有人的设备都发出了这个提醒。
圣弗兰迎来了这个夏季的第一场雷暴雨,乌云压顶,闷雷阵阵。
狂风夹着雨点从窗户扫进来,桌上的画布、笔、砚……一一被掀翻在地。走廊传来急急的脚步声,管家推开门,三步并作两步走进来,“老爷,您没事吧?”边说边关上了窗,又拉上了厚重的帘子,将地上、桌上归了归好。
“阿忠啊,你是哪年跟我过来的?”
管家愣了愣,直起身子,“老爷,一九五八年,说起来都六十多年了。”
“我记得那个时候你才十岁,懵擦擦的,就跟我们跑到美国来了。”
阿忠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来,“那个时候,反正香港也没有家人了,老爷和夫人带我去哪里就去哪里啦。”
白亨利面色凝了,阿忠站得拘谨了,自知不该提到夫人,这么多年了,不能提。
“老爷……”
白亨利摆摆手,“你是个好管家。”
再无后话了。
阿忠瞧着他,不知为何起了一层鸡皮,“老爷……?”
白亨利点点头,“你出去先吧,我想歇会儿,马上还要开会。”
“喔,那老爷有什么需要叫我。”
阿忠退了出去,厚重的门轻轻关严了。
白亨利将自己推到窗前,拉开帘子,这哪里是上午,外面漆黑一片,院子里的阔叶树在狂风中摇着黑黢黢的影子。
他在轮椅上坐出威严端庄的姿态,伸着颤颤的手指,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拨着陈西林的手机号。
“我囡囡。”苍老而嘶哑的声音里依旧透着权威。
“爷爷?”电话那头的声音里有些担忧,“爷爷您这几天怎么了?阿忠一直拦着不传电话。”
“是爷爷想歇一歇,你不要担心。囡囡,你怎么就非要跑到西索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爷爷很担心。囡囡,有些事情,不记得不是更好吗?”
陈西林一时说不上话,白亨利很少这样唤她。
“囡囡,爷爷昨天晚上……去看了你爹地妈咪。”
“什么?”
“他们不太记得我了,是我活该,不记得也好,但我想看看他们。”
“爷爷?”
“囡囡,你究竟为什么要去西索?”
电话里一阵沉默,半晌,“我是明逾救出来的。”
“明逾,那个孩子,青家的孩子。”
“爷爷,白家和青家到底有什么过节?您愿意告诉我吗?”
白亨利叹了口气,“没有过节,只是白家的人,总是要爱上青家的人。”
“爷爷?”
“爷爷知道,有人陷害明逾。”
“您知道?”
“她曾经的那个情人,那个加拿大人,是爷爷买通的,是爷爷让她去跟媒体报道你的,跟明逾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