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膝盖受创,从此成为废人一个,皇帝怒焰难消,谁的谏言也听不进去。然而派出的宫廷禁卫根本没有查到那放冷箭之人的踪迹,猎豹是为何出现在围场里也探查不清。
一众大臣跟着皇帝一起在名庭山住了十来天,每日都要忍受皇帝的喧天怒火。
直至三皇子伤好一些了,皇帝的怒气渐渐散了些,她才去恳求皇帝看在林傲雪救过自己的份上,宽恕她,并在皇帝的寝宫外跪了两个时辰,而后宗亲王北辰贺也替林傲雪求了情,皇帝才终于松口,让她可以去将林傲雪领出来。
只是没曾想,牢狱短短十天时间,已经将林傲雪折磨得不成人样。
北辰泠扯下林傲雪肩头破开的衣服,将她的伤口暴露于空气之中,原本她想着人帮忙,将林傲雪抬出牢笼,却在此时,意外地瞥见林傲雪松开的衣领处,露出了一角白色的纱布。
北辰泠猛地愣住,她明明记得,林傲雪入狱之时并未有人来给她包扎伤口,皇帝正在气头上,又怎么可能顾及林傲雪的死活,除此之外,林傲雪也没有别的伤势在身,那这厚实的纱布究竟因何而来?
她手上动作一顿,视线不由自主地瞥过林傲雪的脖颈,她的脖子与肩膀交接之处柔和的曲线也不似男儿,显得格外柔和温软。北辰泠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个可能,让她呼吸凝滞的同时,也不由自主地探出手去,背着狱卒悄悄揭开林傲雪的衣衫。
衣领之下,是用纱布层层勒紧的胸口,再往下,腰身纤细,盈盈一握。
北辰泠终于知道林傲雪为什么那么瘦弱,又为什么那么纤柔,体重那么轻。
原来,她是个女人。
北辰泠心如擂鼓,视线从林傲雪的衣领处收回,又看向林傲雪脏污的脸。
那斜靠在她肩头的侧脸映入她的眼帘,让她觉得很是熟悉。
林傲雪长得像她儿时的故友。
这个念头一瞬间在她的脑海中疯狂生长,以不可阻挡的势头冲破一切理智与矜持,让她无论如何,想要弄清事实是否与自己所想一样。
旁侧侍卫见她愣神,以为是林傲雪身上脏污,令北辰泠无所适从,便想搭把手,将林傲雪从北辰泠手中接过来。北辰泠却下意识地推开他的双手,而后在后者惊讶的视线中,愣怔地摇了摇头。
她不着痕迹地收拢林傲雪的衣襟,将暴露她身份的可能刻意掩藏起来,在一众侍卫惊慌而震撼的目光中,将林傲雪整个抱了起来,然后不顾众人劝谏,硬是将林傲雪抱到自己下榻的宫殿。
北辰贺听闻属下来报,说北辰泠去地牢带出林傲雪之后,竟然直接将林傲雪抱去了她的寝宫,北辰贺眉头一皱,眼里露出两分深思之意,旋即摆了摆手,道:
&ldo;不用管她,若能有个人让她收心,也好。&rdo;
北辰泠将林傲雪抱去寝宫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让人去找大夫,她将不顾林傲雪一身血污和肮脏的泥渍,直接将林傲雪安置在自己下榻的床铺上。
她遣散了宫内侍从,也屏退了一众婢女,关好门窗,这才回到床前。
林傲雪紧闭双眼,一侧脸上有被灼烧后狰狞可怖的伤痕。
北辰泠用被温水濡湿的绵巾擦拭林傲雪脏污的脸孔,她披散下来的长发遮挡了被烧伤的半侧脸庞,血污被抹尽之后,看起来多了几分柔软温润的感觉。
这样一看,确实是个姑娘。
而且,与她曾经的故友,越发相像。
北辰泠的心跳越来越快,她用力抿紧了唇,颤着手小心翼翼地轻抚林傲雪露在外面的半边脸颊,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抑制住内心激荡不已的情绪,转而将视线落在林傲雪受伤的肩膀。
北辰泠不会医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林傲雪的肩伤,但她明白不管林傲雪是不是她心中所期盼的人,林傲雪女子的身份都暂时不能透露出去。
她轻手轻脚地解开林傲雪的衣衫,将她受伤的肩膀完全袒露出来,用干净湿润的绵巾简单清理了一下伤口旁侧的血污和泥渍,又替林傲雪换了一身衣物。
北辰泠身为宗亲王府的郡主,何曾如此认真细心地照看过谁,只因林傲雪与她心中故友长得有几分相像,她便不由自主地,生出亲近的心思。
她亏欠那人太多,只是对一个与之相像的人好一些,都好似让她心里得到一些安慰,将这份愧疚能假林傲雪传达给那人一样。
虽然离开了那阴冷潮湿的环境,但林傲雪的伤势并没有好转,她依旧发着急热,浑身湿冷,不一会儿便出了一身冷汗,濡湿了北辰泠的被褥和新换的衣服。
北辰泠一直注意着林傲雪的情况,心知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总不能让围场中的大夫来替林傲雪看伤,若真如此,林傲雪的身份一定一下子便暴露了。
她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咬了咬牙,亲自去寻了北辰贺。
北辰贺在院子里坐着饮茶,因为三皇子受伤之事,行宫内的官员都不敢太过放肆,这几日基本上没什么人出门,北辰贺也清清闲闲,无事可做。
忽然有侍卫过来,与北辰贺附耳说了几句话,北辰贺眉头微蹙,而后转头,北辰泠已经走进院子,于北辰贺身前立足,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ldo;父王&rdo;。
&ldo;泠儿日前受了些惊吓,今日又去牢里救了人,怎么不好好歇歇,到为父这里来有何事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