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计算着救援之人到来的时间,哪怕落入敌军之手,她也丝毫不乱,举手投足依旧从容,因为她的价值不允许她身后的人将她轻易舍去,即便,她因为一己之私而犯了点小小的错误。
当林傲雪的声音自身后远远传来,她的脚步有一瞬间的停顿,旋即惊愕回身,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一马当先,手执银枪,像一阵疾风冲入蛮族队伍大肆厮杀的人,无比震惊。
林傲雪身披黑色的皮甲,化作一道闪电,冲破重重阻拦降临于云烟身边,她手中的银枪翻转之间,挥开上前阻拦的蛮兵,轻易挑断了绑在云烟手腕上的麻绳,跨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朝云烟伸出手来。
阳光从林傲雪的后背照射下来,金光闪烁,勾勒在她身上,化作一圈耀眼的金边,她像无敌的战神攻无不克,给云烟带来莫大的勇气,和前所未有的希望。
&ldo;上马。&rdo;
云烟听见林傲雪振奋而喜悦的声音。
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顷刻间爬上云烟的心间,让她好像拥有了可以抵抗千难万险的力量,那人像一面坚硬的盾,替她抵挡刀林剑雨,又像最锋利的矛,扫除所有意图伤害她的人。
她知道自己能得救,所以并不感到害怕,但她却从来没有想过,来救她的人,会是林傲雪。
林傲雪远在邢北关,纵然距离永安不远,也及不上战况瞬息万变,她只是一个百户,位微言轻,在战争到来的时候,她只能随大军共进退,无法擅自行动,更遑论跑来相救。
再者,云烟也和蛮兵所想一般,猜测邢北关的士兵到了永安之后,蛮兵已经撤退,有所顾忌的邢北兵将们一定不会追出来。
岂料,林傲雪打破了一切规则的束缚,超乎她的想象,用那一身悍勇无畏的气势与决心,把希望带到她身边,将她从黑暗与泥沼中拯救出去。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与林傲雪五指相扣,借助那纤细的臂膀中传来的,不可抗拒的力量,翻身腾上马背,稳稳地靠在林傲雪怀里。
这不是她第一次和林傲雪共乘一匹马,却是与上一次怀着全然不同的心情,那蓬勃跃动的心跳不断在她胸腔之中鼓噪,让身后那人柔软温暖的胸膛变得灼热滚烫。
&ldo;抓紧了。&rdo;
温润又低哑的声音响在她的耳侧,林傲雪腾出一只手来,将她用力圈在怀里,唯恐她坠下马去,另一只手则抓紧了银枪,枪尖舞动,将所有近身的蛮兵一一击杀。
百余蛮兵没有骑马,相比骑兵而言全无优势,他们见敌不过林傲雪等众,便欲先杀抓来的医师,而林傲雪早防着他们这一招,所以一马当先,冲散了蛮兵的队伍。
林傲雪带领的骑兵紧跟在后,率先救了人,再无所顾忌地左右冲杀,蛮兵中有人见势不妙想逃,林傲雪面露冷笑,带着云烟两步撵上去,一枪将其钉在地上。
那百余个蛮兵没有支撑多久,就被林傲雪带领的轻骑兵全部斩杀,一个也没放过。
林傲雪带队飞快清理了这一小支蛮人的队伍,她已经听见了远处的马蹄声,蛮人的主力队伍距离并不远,他们发现了后面的变故,正快速赶过来。
若再耽搁,他们真的有可能全部折损在这里。
林傲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的目的只是救人,并不想与这些蛮子硬拼,当即下令回撤,百名骑兵令行禁止,跟着林傲雪一路飞驰。
云烟被林傲雪紧紧地揽在怀里,马匹跑得很快,比她们上次一起骑马的时候要快多了,但她并不觉得颠簸,倒是平生出一种快马江湖的飒爽豪迈。
纵然呼呼的冷风吹刮在她耳畔,扰乱了视听,她依旧能清晰地感应到林傲雪灼热的呼吸和那鲜活呈现在她眼前的坚定神情,与自己勃然跃动的心跳重叠在一起,分不清辨不明。
她不知道林傲雪带给了她什么,只觉得这一刻,她心中藏有莫大的勇气,与一往无前的决心,就好像过往的一切都被赋予了新的生命,让那些晦暗的,不足以为外人道的所有经历,都有了它本该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她忽然很想放声大笑,不想再冷静,也不想再听所谓理智的闲言碎语,只想由心来做决定,她相信自己身后这个人,是独一无二,与众不同的。
林傲雪带着云烟一路飞奔,直到永安镇遥遥在望,她驾马的速度才渐渐放缓,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太过用力,将云烟完全圈在自己怀里,一路都没有松手。
危险褪去,紧张再一次油然升起,她尴尬极了,忙松了手,再一次减缓了马匹奔跑的速度,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喉咙:
&ldo;咳!烟儿,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rdo;
云烟沉默地皱起眉头,林傲雪虽然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但却能感觉到她的沉默和压抑,不由慌了起来,又追问了一句:
&ldo;怎么了?受伤了?&rdo;
难道云烟刚才在混乱之中不小心被蛮子伤到了?
&ldo;嗯。&rdo;
细弱蚊吟的声音钻入林傲雪耳朵里,让她一下子变了脸色,立马勒住缰绳,将马停在路边,示意身后队伍先走,这才紧张地抓住云烟的胳膊,焦急地问她:
&ldo;你怎么了?伤哪儿了?严不严重?&rdo;
林傲雪恐慌极了,比自己受了伤更加在意,云烟掀了掀眼睑,瞅了她一眼,忽然抓住林傲雪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