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琉儿急红了双眼,趁着一名黑衣人手中没有兵刃,自背后一剑透胸率先毙命一人,另一位黑衣人一脚踹开陈小咩,继而与薛琉儿展开厮杀。
陈小咩躺在冰冷地面,鲜血自腹部、肩膀、口中狂涌而出‐‐哪怕有了一身武艺又能如何?难不成便能救下那位无辜死去的女孩的性命了么?难不成就能叫那些个为阻挡邪王教而献身的工匠们起死回生了么?玄生和尚说&ldo;千古就只有一个白仙尘&rdo;果真不假,陈小咩是凡人,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凡人,从来没有武道神仙白仙尘那般的天大能耐,何来的勇气要狂奔在这场江湖纷争的风口浪尖?
假如陈小咩未曾遇见白仙尘,是否依然还是那个为经营客栈整日挖空心思愁苦不堪,为赚了些许小钱便欢天喜地忘乎所以的小掌柜?假如陈小咩不曾离开苏城,便那么一辈子老死在&ldo;花红柳绿&rdo;,是否便不会尝到那般多的苦涩无奈?假如陈小咩铁石心肠,不去理会翟懿被家人抛弃,是否那位可怜女孩反而不会被人斩下头颅死的不明不白?翟懿仅是为自己去倒杯茶水而已,怎得一转眼便就死了?
陈小咩从喉中发出咯咯轻笑,继而笑声渐响,一如当年在柳红嫣面前的强颜欢笑。
后来的事情陈小咩已然模糊了,她渐渐坠入梦境,再度梦到了那位白发神仙,白仙尘手中持着那枚名为&ldo;缚鬼&rdo;、于第二世界承载着白仙尘修为的指环。
&ldo;缚鬼&rdo;原是地狱恶鬼的宝贝,是开启连接人间与地狱大门的钥匙,虽由白仙尘斩杀魔皇后跟着白发神仙由魔转道,可终究是象征着人间欲望的邪物,能由人心化为万物。
武当山上的陈小咩被人掏空身体,本来早已是一具死尸,是白仙尘将&ldo;缚鬼&rdo;化作了一枚仙药救下了陈小咩的性命,假如没有如此一劫,继承第一世界天道气运的本该是白仙尘自己,那神仙女子能引下天雷,世上可还有她做不到的事儿?
‐‐假如你没有救我就好了。
陈小咩由衷的希望,自己能死于武当山上。
薛琉儿静静看着躺在床铺上、包扎好了伤口却高烧不退的陈小咩,脸容表情晦暗不明。
陈小咩晕厥后薛琉儿再度杀死一人,闻声而来的玄生和尚赶忙将陈小咩背至客房敷药包扎,虽保住了她的性命,却是不知何故,那个向来顽强的陈小咩便就如此一病不起,毫无苏醒的迹象。
一旁知晓薛琉儿对陈小咩心意的玄生和尚叹息安慰道:&ldo;琉儿姑娘莫要着急,陈小咩钢筋铁骨的,明日定然就好了。&rdo;
薛琉儿呆呆点头,一旁小竹儿嗤之以鼻:&ldo;哼,你此刻的心情除了&lso;担忧&rso;之外,怎得还会有&lso;懊悔&rso;?可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儿?陈小咩胆小如鼠,虽在绿洲子确也叫我刮目相看、舍得与那孟小刀以命搏杀,可与人对敌哪一次不是爱惜性命、谨慎小心?陈小咩骨子里头是做买卖的商人,偶尔胆敢豪赌一把,却岂会做亏本买卖?若无人在旁推波助澜,何以会狂性大发?&rdo;
知晓玄生和尚又要拍自己脑袋的小竹儿赶忙退开一步,愤怒叱道:&ldo;定然是你薛琉儿在暗中捣鬼,我早看你不顺眼了!&rdo;
一边拄剑而立的王丹霞冷哼道:&ldo;你这小鬼整日刁难我师妹,你可是琉儿肚中蛔虫?怎就晓得她的心思?&rdo;
小竹儿跺脚怒道:&ldo;老子就是知道!小葵儿能预测天命,老子可以看透人心!否则你以为人人都能做主人的弟子么?你王丹霞虽比这心思叵测的薛琉儿好一些,可既然是她的师姐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口口声声要去北寒杀白仙尘,可对那女子心底何以是&lso;一往情深&rso;?到时候你当真能够痛下杀手?我看不见得吧!&rdo;
王丹霞脸孔一阵青红,猛然拔剑,早已瞧出杀机的小竹儿已然一溜烟逃走。
王丹霞似是当真被惹恼了,本不该与那顽童一般见识,却飞奔追出房门,玄生和尚害怕王丹霞盛怒之下一剑刺死小竹儿,急急忙忙追了出去,房中一时只剩下了薛琉儿、陈小咩两人。
薛琉儿不知何故缓缓爬上床铺,骑到了陈小咩身上,颤抖双手捏住陈小咩喉咙,只需稍稍用力便能将此刻毫无还手余地的她杀死,可每每想要尝试,却终究下不了手。
揭去陈小咩假发,流露出那一头象征着天道气运的雪白发丝,薛琉儿喃喃自语:&ldo;你生的又不好看,若无这头白发,简直不起眼到可以忽略的地步,人傻不聪明,却总要作出一派自作聪明的模样,还真以为侥幸说服春归雁与银丝为你所用,便能坐享其成?你若当真是聪明人,怎会瞧不出我是柳红嫣手下的探子?傻瓜,笨蛋,你以为对我好一点儿我便会心慈手软?你以为我会喜欢上你?
武当之所以会覆灭,是我为柳楼主立下了汗马功劳,陈仙师当年之所以只让我做一位做杂活的小子,不过是老谋深算瞧出了端倪、对我有所戒备提防,王丹霞这一众弟子却浑然不知‐‐你陈小咩在骆驼镇假作战死,可是以为能够瞒过柳楼主?你啊你啊,终究还是太嫩了一点儿。
不如我再大发慈悲告诉你一件事儿,斩下翟懿头颅的可不是那两个持短刀的邪王教刺客,他们手中兵刃与擅长战法岂是横剑斩头颅?你怎得不细细察觉一下伤口处的奥妙,便乱打一气,除了害死自己你还能做些什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