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瑭在黑暗中胡乱摸索,碰到什么都往门口拖、往门上抵,直到最后一丝力气用尽,她摔倒在地。
冰凉的水泥地面,没有一丝光亮的黑暗空间,她心跳加快,呼吸急促,渐渐感到眩晕。手里的瓷片不知道丢到哪了,她再没办法借痛感挣扎,只能任由自己一点点沉溺。
门外的叫骂声不知何时变成了哭号,那声音很熟悉,像是她自己。
“爸爸,丁姨,爷爷,奶奶,求求你们放我出去,我怕,这里好黑,我好怕……”
没人回应。
她想安慰她,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听着那嚎啕声越来越微弱,最后变成呢喃。
“哥哥,救救我,”年幼的女孩紧握着胸前的玉坠,指尖在墙上划刻着心念之人的名字,“景哥哥,救我……”
景哥哥。
陆景行哥哥。
蒙在记忆上的迷雾散开,她看见昏黄的天光下,在九尧陆宅的院子里,年幼的她扯住少年的衣角,泪流满面:“哥哥,你要去哪里?”
“瑭瑭乖,哥哥要陪爷爷出国治病。”
她委屈:“那你不要我了嘛?”
“不会啊,”少年笑着蹲下身,“哥哥不是答应你了吗,等你长大了,我就回来娶你。”
“可是、可是,万一到时候你找不到我怎么办?”
少年指了指她胸前的玉坠:“哥哥看到它就知道是你,不管你走到哪里,哥哥都能找到你。”
那是十六年前的她和陆景行,是她曾丢失的那段记忆。
“哥哥,”阮瑭握着玉坠,贴到唇边,“再来……找我一次。”
-
幽闭的空间里不觉时间流逝,她昏昏沉沉,晕晕醒醒,分不清今日它时,辨不明昼夜颠倒。
外面的吵嚷声好像忽然停了一瞬,然后是声嘶力竭地怒吼和此起彼伏的哀嚎。
撞门声再次响起,血肉之躯砸在金属门上的闷响那么清晰,一声一声,猛烈又执著,像是不要命一样。
灯光泄入的瞬间,她缓缓蜷起了身体,预想中狠戾的拳脚并没有砸下来,一阵熟悉的雪松香气把她紧紧包围。
“瑭瑭,瑭瑭,”来人吐息焦急,抖得比她还厉害,“哥哥来了,别怕,哥哥来找你了……”
阮瑭脱力般埋在他颈窝,像倦鸟归林,终于找到了可以安心栖息的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