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华后退几步,保持着随时可以逃跑的距离:“话还不让人说了?”
他看围起来的人越来越多,立刻拔高了声音,尖着嗓子道:“邬瑾就是个奸猾小人!什么解元!”
他往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我呸!”
程廷冲上去就要开打,石远见人多,怕旁人说程廷是仗着程知府的势欺负人,连忙上前拦着,而王景华还在作死,拍着胸脯大喊:“你打!你有种打死我!”
孙景心知程廷真有这个种,也是拼命的拉住王景华,恨不能捂住他那张大嘴。
程廷的拳头够不到王景华,于是就使出了那张嘴的功力,噼里啪啦骂王景华,以王景华四岁未开蒙、十岁还尿床等隐私谈起,再到王景华逼走齐文兵、旬考舞弊,方方面面论证王景华是个烂人。
他嗓门大,速度快,话语密集,每个字都是兵刃,直射向王景华,王景华就是把辩解的话踩扁了,也插不进程廷那满嘴的炮火里。
王景华气的面目狰狞,再让程廷说下去,自己的脸面是荡然无存,当即从一个卖花的小贩手里夺过剪刀,要剪烂程廷这张破嘴。
这都放的什么屁!
程廷扬手就抓住了剪刀,反手就是一巴掌——然而王景华夺路而逃,叫他打了个空。
程廷活到这么大,就碰到了王景华这么一个天敌,感觉此人坏的别出心裁——不是个杀人放火的坏法,专在背后嘴贱,扇阴风,点鬼火,周身一里之内,全都被他搅动的乌烟瘴气。
而且此人是死不悔改,今天揍了,明天还得犯,真是贱的让程廷恼火。
跟这种人对上,哪怕是赢了心里都有种恶心之感。
程廷眼看王景华要逃,拔腿就追,两个官家子弟,在大街上飞檐走壁,撞翻簸箩担子无数,地上瓜果滚了满地,鲜花踏成了泥。
石远和孙景追的气喘吁吁,竟不知道这两人还有这等草上飞的本事,能一口气蹿出去这么远。
在阵阵惊呼声中,忽有一队马蹄声迎面疾驰而来,石远定睛一看,见是一队娘子军,立刻意识到是莫聆风从堡寨回城,心中一喜,又见那马来的很急,连忙大喊:“程三!马!快停下!”
程廷追在后头,听到石远叫喊,脚下放慢,抬头一看,就见战马威武,马上战甲耀目,绯色纱衫飘动成了大片红霞,淹没了街道。
他大喜过望,停下脚步,心想:“死蛤蟆,聆风回来了,你等着吧!”
王景华逃在前面,跑的快,耳朵里呼呼的全是风声,眼睛也让汗水糊住,一时未能看清楚前方来势,只觉得周遭忽然一静,随后是此起彼伏的惊叫之声。
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这才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马蹄。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莫聆风骤然收紧辔头,勒马不前,白马跑的正快,在突如其来的拉拽之中,迎风一声高嘶,两鼻之中喷出滚滚热气,前蹄扬起,几乎将掀翻马背上的莫聆风。
莫聆风双脚紧踩马镫,两腿夹住马腹,收紧缰绳,稳坐马背,西坠的一轮红日就在她身后,将她映照成一道神采四溢的剪影。
围观者霎时寂静,仿佛从此情此景中见到了战场之上娘子军的英姿,那团团黄沙,怒怒狂风,就藏在莫聆风高高扬起的双袖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