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大觉寺人鸟并出,追寻敌踪不说。单说朱若兰冲出大觉寺,一口气赶下山峰,追上昆仑三子等一行。
霞琳一见她立刻跑过去拉着她一只手,关心地问道:“黛姊姊,你和那些和尚动过手没有?”
朱若兰把长剑还给梦寰,淡淡一笑,道:“动过手啦,我打不过他们,咱们得快些赶路,也许他们还要来追我们。”
这时,昆仑三子等都已对她敬佩得五体投地,她说要赶路,大家就放开腿一阵紧跑。
天色大亮时,已走了七八十里,霞琳早已跑得香汗透衣,杨梦寰也跑得不停喘息,一阳子和澄因大师,虽有着极深厚的功力,但因久困石室,受尽折磨,体力消耗甚大,脸上也都见了汗水。
几人寻一块平坦的草地,坐下休息,一夜力战,谁都有八分倦意,各自盘膝而坐,闭上眼,运功调息。
太阳爬上了白雪峰巅,照在草地上,映射着朝露,闪烁生光,峰上的冰雪在日光照耀下,也幻出了绚烂的彩色,早晨的山景,是这样幽静。瑰丽。
蓦地里,一声鹤鸣,划破长空,一阳子等全被这鹤呜惊醒,睁眼望去,只见一只硕大无比的白鹤,降落在朱若兰的身侧,鹤顶红冠如火,神态极是威猛。
旭日的光芒,照着盘膝静坐的朱若兰,她原本艳红的嫩脸,此刻却变成一片苍白,一滴滴晶莹的泪珠儿,滚滚而下,秀眉紧颦,星目半阖,神色之间,隐透出无限痛苦。
一阳子心头一震,转脸对慧真子道:“你快些过去看看她,她伤得恐怕不轻?”
此语一出,全场人无不震惊,慧真子。杨梦寰。沈霞琳等,纷纷急奔过去,大家围在朱若兰的身边,只见她喘息急促,不禁全都一呆。
沈霞琳缓缓曲下双膝,取出一方罗帕,两行清泪,早已顺腮淌下,轻举玉腕,擦拭着朱若兰脸上汗水。
一阳子焦急之中,仍能保持镇静,低声叱道:“琳儿,快退开不要扰她行功。”
霞琳站起身子,退到梦寰身边,幽幽问道:“寰哥哥,你说姊姊的伤势,会不会很快就好?”
杨梦寰黯然一笑,答道:“我想她……她会很快好的。”
朱若兰陡然睁开星目,眼神逼在梦寰脸上,淡淡一笑,倏然复合。
虽然是那么轻轻的一瞥,但却如两道强烈的电流般,触伤了梦寰的心,那目光中包含了无穷的情爱,无穷的幽伤,心头骤然一阵感愧,不自主侧脸望望霞琳,只见她愁眉双锁,无限惶凄,粉脸上满是泪痕,情急之态,流露无遗,是那样多愁善感,纯洁无邪,登时又增多一份愁怀。
时光在沉寂中流逝,虽然还不到一刻工夫,但一阳子和梦寰等,却如同度过漫漫的长夜一般,一种渴望的紧张,使他们感到一分一秒,都是那样悠长。
突然间,朱若兰睁开了闭着的眼睛,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微的笑意,缓举衣袖,挥去汗水,说道:“我中了大觉寺老和尚的太阴掌力,寒毒正逐渐侵入内腑,现三阳三阴六派已遭寒毒侵伤,恐怕很难再撑过七天了。”
慧真子黯然一叹,道:“姑娘为救我们数人性命,独拒强敌,受此重伤,使昆仑派两代弟子,均占大恩,我们纵然粉身碎骨,也是难报万一。”说着一顿,悄然泪下。
玉灵子拔剑一挥,接道:“昆仑三子,如不能挥剑尽诛大觉寺中僧人,为朱姑娘报仇,还有何颜面立足人间……”
朱若兰截住玉灵子的话,道:“大觉寺三个老和尚,各有独特绝学,你们纵有必死之志,也难得力我报仇,何苦去在自送命?”
玉灵子听得怔一怔,道:“酬恩全义,死而何憾?”
朱若兰摇头笑道:“明知无望胜人,何必轻生犯敌。”
玉灵子脸上一红,默然无语。
一阳子接口说道:“朱姑娘武功精博,比我等高出很多,但仍伤在他人太阴掌下,我等自是更难与敌,这报仇一事,不妨从长计议。当前课题,是如何医好姑娘的伤。大觉寺雪参果,功效起死回生,不知是否能医得朱姑娘伤势?”
朱若兰望着梦寰微微一笑道:“近日中,大觉寺的雪参果已经遭窃一粒,防范上必将较以往更为严密。何况大阴掌的寒毒,是含蕴在内家真力之中劈出,借罡力把寒毒迫侵入血脉中,雪参果能否医得?还很难说。”
梦寰听得怔了一怔,黯然问道:“难道姊姊的伤势,就没法医好了吗?”
朱若兰见他关怀之情,益于言表,苍白的脸上,微露出快慰的笑意,星目中光辉一问,说道:“如有人能帮我打通三阳三阴六脉,只需七日静养,就可以完全复元。”
听完朱若兰几句话,昆仑三子等一个个面现难色,因为那三阳三阴六脉,属于人身体内脉穴,一般的推宫过穴手法,自是不能奏效,非有独特精深的内功,无法下手。
几人均自知无能相助,一时间相顾无言,场面甚是尴尬。
半响后,一阳子叹息一声,笑道:“贫道等自知无能相助,但望姑娘指出了一条明路,什么人能医得好你的伤势,贫道等自当全力以赴,无论如何,总要求得那人出手相救,聊谢数番援手之恩。”
朱若兰笑道:“据我所知,遍天下武林中人,只有一位能够救我。不过,那位老前辈住处,距此遥遥万里,而且生性高做,从不接见生人,几位纵有相助之意,只恐力难从心。”
这几句话,如从别人口中说出,昆仑三子绝难忍受,但朱若兰侃侃道来,情势却又不同。一则昆仑三子等已亲睹她奇高武学,全场诸人,都受过她救命之恩,心中纵然怪她出言咄咄逼人,但谁也不好发作出来,当下全场默然。
朱若兰微微一笑,继续说道:“那位前辈也就是我的授业恩师。”
此语一出,昆仑三子等,全部一震,六个人十道眼神,交投在朱若兰脸上,等她说出师父姓名,看看是哪位江湖奇人,教出这样高明的徒弟。
只听朱若兰又道:“我师父远居浙南括苍山中,距这里何止万里,但我这伤势,七日内即将发作身死,纵有日行千里的功力脚程,恐也难在七日内往返一趟。”说完,淡淡一笑,又望了梦寰一眼。
一阳子久历江湖,看朱若兰那等镇静神态,已知她胸有成竹,只是想不出其中的奥妙所在,猛转脸,见巨鹤昂首而立,心中突然一动,暗自忖道:这等高大自鹤,世所罕见,必然有着极长的飞行能力,莫非她要借巨鹤之力,在七日之内赶回括苍山吗?这时,慧真子的眼光也落到巨鹤的身上,心中忆起括苍山中往事,那墨鳞铁甲蛇皮,不就被这只巨鹤攫去吗,当时自己曾凝集了毕生功力,击这巨鹤一掌,那一掌至少有六百斤以上真力,但却并未击伤巨鹤,转眼望去,只见朱若兰头上汗水纷纷滚落~想起人家在饶州客栈,疗治蛇毒之恩,不觉心中感愧万千。、
突然,一阵鸟羽划空之声,一只巨鸢,从西方振翼而来,霞琳一见,立时叫道:“寰哥哥,快看啊!这怪鸟和大觉寺和尚载我来这里的怪鸟一样,难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