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朴素的房间里坐着三个人,他们的年纪从四十岁到六十岁不等,是中央帝国五位殿堂骑士之中效忠于大流士的三位。
&ldo;伯伦左已经避开了这次风头。&rdo;年纪最轻的殿堂骑士说到,他脸上有一道从额头到嘴角的一整条疤痕,他摸摸自己的脸,&ldo;当时他在我脸上留下这条疤时,我就发誓要堂堂正正的战胜他,不过绝对不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庆幸他离开了俄拉荷马。&rdo;
&ldo;情况非常不利,你们别忘记了,三头斗犬防线的罗慕图卢斯,我有时候真的怀疑,帝国的西面究竟有什么?獠牙要塞,三头斗犬防线,我们防的是什么难道还有什么异族能够通过骷髅骨隙‐‐连龙都不敢涉足的地方进攻我们?帝国的财政每年有十分之一消耗在上面,一千年来,两个要塞不停的加固储备武器训练士兵,究竟是为了什么?&rdo;五十多岁的殿堂骑士费解的说到。
第三个人,也是在里面最年老的那位,他充满智慧的眼睛眨了眨,&ldo;你们也都不小了,这两个要塞不知道从何时起就建造在那里,不管王朝如何更迭,从来没间断过对它们的加固,这其中的恐惧,那些国王和国王一定知道些什么,让他们恐惧的,东西。&rdo;
正在三位强大殿堂骑士在秘密会议的时候,三头斗犬防线的第一轮月亮正在升起,罗慕图卢斯正在拆封一封信件,封口的火漆蜡上白眼夜枭正凝视着他。
这是一封早在半年前就写好的信,在半年之后才被送到罗慕图卢斯手上,罗慕图卢斯冷笑一声,自言自语地说到,&ldo;伯伦左?我倒是要看看他想玩什么鬼把戏!&rdo;
罗慕图卢斯&iddot;克里姆林,按照辈分,他是伯伦左爷爷的兄弟的后代,超过三代的直系堂哥,不过当年继承爵位的是伯伦左的爷爷,而罗慕图卢斯的爷爷则从俄拉荷马城迁移到了离都铎王朝最近的波齐特兰行省,罗慕图卢斯虽然和伯伦左交恶,但是他毕竟还顶着克里姆林的名号,在帝国,没有家族或者背叛家族的人都会被所有人唾弃。
而此时,李特正在完成他在圣索菲亚公学一年级最后一年的课程,圣索菲亚公学一共有三个年级,每一年要读三年,三个年级一共要念九年时间。李特几乎已经不去教室了,他常常在图书馆里一呆就是一整天,他的身上逐渐散发着一种宁静的气质,这种气质常常出现在教庭的祭司身上,而那些非信徒更喜欢称呼他们为神棍。
抹大拉教堂每个月的十四日都要举行大规模的弥撒,这一天教皇尼古拉尼奥也会到场,中央帝国的教庭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高高在上,人民见到教皇和祭司大人们的几率比见到国王要多的多,教皇站在信徒之前,他身穿背部绣着十字圣号的白色麻袍,头戴月桂树环,左手无名指带着一枚打磨光滑的指环权戒,手拿一根打磨光滑的槲寄生藤权杖,这根藤条在被做成教皇的权杖之前最少在骷髅骨隙生长了千年岁月。
参礼的执事及辅祭员也都需着礼服。祭服的颜色随着弥撒的内容和意义更换颜色,而被使用最多的就是白色,白色表示喜乐、洁净,在民众集体弥撒的时候都会使用。
尼古拉尼奥注视着虔诚的信徒们,来自各行各业,有平民有贵族,有手工艺者有官员,有小贩也有□□,有地主也有工人,他用悠长的口吻开始念到:&ldo;
天堂和人间的主人,我在你的面前承认我的罪责,并且为已经在你的面前服罪的人感到悲伤。因为我骄傲,贪婪,对财富和荣誉的无限渴望让我在你面前已经犯罪。还有懒惰、饕餮、贪婪、放荡、酗酒、我对肉体的□□,私通等等都已经冒犯了你,我告诫自己,我愿意承受罪责。&rdo;
&ldo;我愿意承受罪责。&rdo;信徒们说到。
巨大的大殿里,所有的信徒全都集中在这里,椭圆形的殿堂上升起一个穹顶,在最前面是一个又宽又深的隧道一样的门厅,它被处理成天国之门的样式,巨大的环抱柱廊,284根立柱和88根壁柱四个一组的巨大行列,它被赋予这样的寓意:教庭张开母亲的臂弯,去接受忠实的信徒。
虔诚的信徒们相信,抹大拉教堂就是奥丁在人世间的行宫。
李特放下《史诗大陆宗教简史》,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走到高大的落地窗前,手支着阳台,看见外面闪烁的繁星,他偶尔会想到黒斯庭,反复想着他为什么会写下那么一本日记,而圣索菲亚公学却从来没存在过一个叫黒斯庭&iddot;雷奥夏尔斯的学生,甚至连时间也相差甚远。一个又一个的谜团围绕着、包裹着它,还有那神秘的水滴声。
‐‐也许找到凡尔塞密室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他摸摸自己的额头,单翼的太阳之翼在群星之力的牵引下开始散发出肉眼看不见的太阳的光芒,月亮和星星是不会发光的,他们是通过反射阳光来发光的,李特昂起头,额头一阵一阵的发烫。一股股暖流从额头流向他的四肢百骸。
&ldo;这是什么力量!雷恩?非常熟悉,我以前好像在什么地方感受过。&rdo;沉寂的窗前,骤然想起了第二个人的声音。一个透明的黑色灵魂从李特的身上浮现,明明近在眼前,却看不清他的脸。李特没对这个人的出现感到惊讶,虽然他很长时间没再出现,可是当年被活生生解剖的切肤之痛他还没有忘记。
&ldo;太阳之翼。&rdo;李特没有隐瞒,&ldo;好久不见,你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是什么了吧,总是这么叫你总归是不太好。&rdo;
&ldo;原来是太阳之翼,你从哪弄来这东西的?怎么只有一半?&rdo;黑色的灵魂问到,他似乎对太阳之翼不怎么在意,&ldo;有人在它上面留下了封印,这个人的气息很陌生,我没有见过他。&rdo;他说,李特不怀疑他,因为一个人强大到了极点是不用说谎的,特别是不用向一个蝼蚁说谎。
&ldo;名字。&rdo;李特再次重复道。
黑色灵魂沉默了很长时间,才说到,&ldo;我没有名字,如果你非要用什么称呼我的话,你随便好了。&rdo;
李特的食指敲打着窗台,歪着头想了想,&ldo;这件事很重要,等我想好了就告诉你。&rdo;
圣索菲亚公学和克里姆林宅邸所在的俄拉荷马城东区有着非常长的一段路程,在建造俄拉荷马城的时候,大流士国王就已经划分出了几块区域,老贵族和浮卢宫所在的东区,新兴贵族和帝国官员住着的南区,商人和市民所在的西区,北区则是国王森林,贵族们都会在这里狩猎,在贵族们来之前,骑士和士兵们都会把猛兽驱赶到森林深处。
李特走在辉煌圣路上,而老斯都驾驶的马车就远远跟在他身后。李特走在这座建立八百多年的古老城市中,看着它高大厚实的内墙和上面来回守卫的士兵,看着不远处的提图斯凯旋门,看着露出一角的抹大拉教堂的钟楼,这时浮卢宫的黄铜钟敲响了第十下。像是感应到李特的气息,他的猫头鹰从夜色中飞到他的头顶上,盘旋了几下落在他伸开的手臂上。李特点了点它的脑袋,艾酒用红红的喙蹭了下他的手心。
他知道,这座城市将在不久之后失去今日的繁华,它会失去史诗大陆第二大城市的地位,而中央帝国的经济中心将会随着太阳金币的南下转移到曼太尼亚行省,随之而去的还有战火和流血,无数人都将陷入悲惨的命运,可他们现在还一无所知地进入梦乡。李特知道这一切将会发生,也许是今年冬季,也许是明年的春季,他什么都知道,但是却无法阻止也不想去阻止,因为在劳伦切尔曼心里埋下对内剥削,对外掠夺的血腥种子正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