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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第1页）

于是不辣冲着关上的门大叫：&ldo;我要看枪毙！&rdo;

郝兽医急得不行，&ldo;嗳嗳！话没有这么说的，好像你想他死似的。&rdo;

不辣辩解：&ldo;我想的是都是外乡人，死时候有人磕两响头，也叫送行‐‐我要看枪毙！&rdo;

蛇屁股没跟着叫，可闷了闷劲儿，冲着门就是咣的一大脚，这屋子显然少有人住，被他踢得灰土落我们一脚，然后外边有人在开锁。

蛇屁股那也不知道算是警告还是吓唬，&ldo;往后让。开门准就是枪托……嗳，迷龙，你往前站。&rdo;

迷龙也听出那是叫他背锅的意思来，翻了眼直瞪他，然后门开了，我们拿手肘护着脸面，但并没有枪托杵过来。

门外站的是那个从我们过江后便一直在虞啸卿身边的家伙，那个一脸庸人相，五十如许的上校，但那脸庸人相现在对我们来说却近乎亲切的，因为虞啸卿其他的手下倒是一脸军人相，可看我们倒似在奇怪猪怎么套上了军装，而他看我们是在看人的，就这一点就叫我们如沐春风。

张立宪和何书光在他身后，何书光的手风琴挎在别人肩上，他们现在倒像是怕他们的官长遭了我们的侵掠。

那个上校安抚我们：&ldo;大家稍安勿燥，君子……唉，去他的君子，我就是说你们这么闹要把事情搞砸的。&rdo;他看了看我们这屋，&ldo;嗳，张营长，让你给他们找个地方休息，找的地方怎么连张椅子都欠奉？&rdo;

张立宪瞪着我们，啪嚓一立正，&ldo;副师座，这是禁闭室！要换吗？&rdo;

上校摆摆手，&ldo;算啦算啦，都是吃苦受难的弟兄，不讲这个啦。给他们找点儿吃的来。&rdo;他看着我们，&ldo;没吃吧？&rdo;

我们自然也没人答腔。只阿译敬了个礼，&ldo;唐副师座！&rdo;

上校说：&ldo;好。好。林少校，十五期军官训练团。我还记得呢。&rdo;

阿译兴奋得脸发红，&ldo;是的！副师座！&rdo;

我们白眼向着他，因为丫这会儿最像个军人，像到好像南天门是他带我们打的。

&ldo;吃了没？肯定没吃。&rdo;自问自答后，上校向着张立宪那几个抱怨，&ldo;你们师座就这个不好，晚睡早起闻鸡舞剑的主儿，他要有点儿事谁都别想腾出早饭工夫。瞪着干什么？站这儿扮腊肉？去找吃啊‐‐再这么瞪着，我发你上江东瞪日本人啊。&rdo;

他显然是个与上与下都很亲昵的人，对着张立宪便虚踹了一脚，张立宪掉头就走，也不因在我们面前失了面子生气，还扔下一句：&ldo;我倒是想啊。&rdo;

&ldo;会成真的。&rdo;上校说，然后他看着我们，我们瞪着他，&ldo;唉，各位放松。你们是勇士，军人，我是来打杂的，就跟你们说的死老百姓差不多。小姓唐，汉唐盛世之唐，名基，路基之基。愧领虞师副职，临时的，临时的。唉，失陪。海涵。今天忙，实在忙。&rdo;他是真忙，走两步又回头对了正要把我们锁回去的何书光说：&ldo;嗳，何连长，门就不要锁了，他们又不是犯人，别乱跑就好了。&rdo;

何书光便让锁门的兵住手，&ldo;是。&rdo;

然后那位上校便匆匆地去了，我们瞧着他的背影发愣，因为我们实在没见过这样随和，随和到真像个死老百姓一样的军人，而我们也瞧出今天这里确实很忙，来来往往的兵在院里抬桌子搬家具，像是搬家又像是收拾房子。

阿译迟迟地对着人的背影又来个亢奋过度的敬礼，我们瞟着他，因为这份慢半拍，也因为他难得的热情，甚至是热得有点儿阿谀。

阿译便讪讪地笑，&ldo;唐副师长……就说过一次话，人很不错的。&rdo;

何书光戳在门外，因为门不能锁，人又不能乱跑，他就不好走，只好带种还用你说的表情，眼都看着院子里，&ldo;他是虞师座的长辈。当然不错。&rdo;

我问他：&ldo;何连长，请问……今天有什么贵事？&rdo;

何书光瞧我一眼，恐怕是因为我总算是个中尉才没哼我，&ldo;贵事没有。军里来人听审，就这事儿。&rdo;

&ldo;……审什么？&rdo;我又问。

何书光便上上下下打量着我们，诧异而不屑，就是那种看猪穿上了军装的表情‐‐他可不想无论是他或他的弟兄们，从来没人跟我们说过这方面的半个字。

&ldo;审什么？审什么用传你们来？诸位那良心要自己审的，不劳师座的驾。&rdo;他倒越说越来气了，&ldo;我很看不上你们，那个人是浑水摸鱼了点儿，可打仗是把料，跟你们也算同生共死的。……什么？他妈的！&rdo;

门砰的在他眼前关上了，何书光愣了一下，狠踹了一脚就懒得管了，反正他也并不想看见我们。

我关上了门，我瞪着那帮家伙，那帮家伙瞪着我，他们也都明白了。

世界似乎忽然变了个色，我们现在似乎站在一个地雷阵面前，而之前－我们当自己早已炸碎了。

我们沉默了很长一气。我开口的时候轻且慢，惟恐吐错一个字的架势。

&ldo;是审。不是毙。&rdo;

郝兽医问：&ldo;……是谁说的毙啊？&rdo;

蛇屁股干脆地说：&ldo;阿译。&rdo;

我们瞪阿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