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忠早已看出怎么回事,他虽然有了醉意,心坎里始终透着几许的忧悒,多年的经验和世故,他了解小湖里是栓不住大乔忠佯怒道:&ldo;丫头片子,你这是干什么?也不怕敖大哥笑话‐‐&rdo;一抹红晕直直透过那粉白的脸面上,她似乎亦警觉出自己的失态,急急忙忙地缩回了手,嗫嚅地道:&ldo;爹,人家高兴嘛乔忠答道:&ldo;高兴也得有个样子呀‐‐&rdo;乔小倩愈发羞涩,低头道:&ldo;敖大哥,你看爹……&rdo;敖楚戈一向是在江湖上浪迹惯了,过的是风餐露宿的日子,两肩抗一口,走到哪里,躺到哪里,何曾享受过这种真挚的天伦,他虽是子然一身,但乔氏父女的真情流露,天伦之爱,有若和照的春暖,吹进他那几乎干涸的心湖,使他想到家,也想到了许许多多不曾想过的……
他怔怔地沉思在自己那缕几乎不可迫及的意思里……
推了推他,乔小倩笑道:&ldo;敖大哥,你怎么啦‐‐&rdo;心头震颤了一下,敖楚戈回头道:&ldo;没什么,我只是钦羡你们父女的率真和天伦,你应该明白,离开家门久远的入,思慕的那点亲情,仅仅是片断的捕捉,触景生情,我总觉得有点儿酸酸的……&rdo;乔忠呵呵一笑道:&ldo;小哥,这是人之常情,无怪乎你会有这种感触,俗语说,落叶归根,土生土长的地方,总有那一份说不出的亲切和温馨……&rdo;
乔小倩摇头捂耳地道:&ldo;不来了,不来了,爹,你们总爱说些令人讨厌的话,敖大哥,这次我可不放你走了,我和爹都欢迎你留下来,永远的住在这里。&rdo;
一句话说溜了,那嘴不是摆明了,她自知有些失言,羞涩中带着娇嗔,急忙又道:&ldo;别在江湖上混了,那种日子不是我们干的。‐‐&rdo;&ldo;我们‐‐&rdo;那两个字用的太露骨了,敖楚戈不痴不傻,不笨不呆,他肚子里有盏明灯‐‐一照就亮,黯然地摇摇头,道:&ldo;江湖子弟江湖老,我只怕抽不出这条腿了!&rdo;
乔小倩不信邪地道:&ldo;那倒未必见得,&lso;十龙门&rso;的事已了,江湖上已没有你的仇人,你只要在这里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我就不相信有人会找上这里……&rdo;
敖楚戈苦涩地道:&ldo;没有这么单纯,乔姑娘‐‐&rdo;乔小倩一瞪眼道:&ldo;别叫我什么乔姑娘的,叫我小倩‐‐&rdo;敖楚戈淡然一笑道:&ldo;是,小倩‐‐&rdo;乔小倩一拍脑袋地笑道;&ldo;我真该死,放大哥,今天是你胜利归来,我应该亲自下厨,做几样拿手可口的小菜,替你接风,爹你在这里陪陪敖大哥,咱们马上开饭……&rdo;说着,一溜烟般,轻盈的有如一只燕子,那么翩翩的飞跃而去,临行,回眸一眨,仅那么一眼,含蕴了多少情,多少意,唯有明眼人一识而知……
乔忠谓然一叹道:&ldo;这孩子,愈来愈不象话了!&rdo;
盈盈满满的一杯女儿红,代表了多少的感激和温情,精致淡雅而可口的菜看,含蓄了无数的浓情和蜜意,敖楚戈脸色红润,似乎有了几分的酒意,他一杯一杯地啜饮着,口尝着乔小倩的手艺,而乔小倩含情带嗔地替敖楚戈夹着酒看,一筷子一筷子往他的碗里送……
乔忠早已看出怎么回事,他虽然有了醉意,心坎里始终透着几许的忧悒,多年的经验和世故,他了解小湖里是栓不住大龙的,小溪里是养不了大鱼的,女儿的那份心意只怕会付诸东流,空饮恨了……
藉着酒意,他试探地问道:&ldo;小哥,舟船没有不靠港的,人都有个自己的窝,乘着自己年轻力壮,早点安个家……&rdo;
敖楚戈眼布红丝,一怔道:&ldo;难‐‐&rdo;
乔小情轻笑道:&ldo;何难之有?放大哥,只要你肯,我和爹这一亩三分地,恁你留,惩你躺,谁也撵不了你!&rdo;敖楚戈苦笑道:&ldo;你这份情,你这份意,我很感激,也心领,无奈人有时不能由已,有许多客观的环境,不容许你去特意安排自己,小倩,想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谁不想有个适贴的窝?谁不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可是,江湖像个大染缸,一旦踏进脚去,再回头,已不由得自己做主了!&rdo;&rso;砰砰‐‐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刹那间把那份融恰和适意的气氛给冲散了,敖楚戈那双浓郁的眉宇不自觉的皱了一下,乔小倩略略不情愿地挪移着身子,道:&ldo;准又请爹看病的!&rdo;
乔忠挥手道:&ldo;开门去,莫非有什么事!&rdo;
乔小倩那纤纤的身躯尚未移挪,一声震耳的大响立时传了过来,只见那扇橘红色的厚门被重重的踢了开来,一个健壮像条牛的大汉子,托搭般的在屋里一站,朝屋里的人略略一瞄,目中煞气毕露,瞪着每一个人。
他沙哑地道:&ldo;哪个熊是乔瘸子?&rdo;
乔忠苦笑道:&ldo;老夫‐‐&rdo;
这汉子朝前一跨,伸手抓来道:&ldo;跟我走!&rdo;
这一抓又快又狠,绝非普通手法可比,乔忠医道通神,有妙手回春之能,但,武学一道全然不通,一惊之下,不知闪避,任那只凌厉的手爪挥来,那汉子满以为自己这出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谁知道这当口,敖楚戈淡淡散散地一伸竹筷。准确无比的点在他的关节处,那汉子手臂一麻,候忽的斜垂下来。
敖楚戈长长叹了口气道:&ldo;朋友,哪有这般请郎中看病的?&rdo;那汉子眨眼道:&ldo;嘿,他妈的,你是什么东西,在我面前人五人六的,小于,听着,如果不是敝头儿有病,我这就给你点颜色,也省得你目中无人,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rdo;
&ldo;是,是!&rdo;
敖楚戈应诺着,眼珠子一转,又道:&ldo;哥子,你们头儿得了什么急病,急得你像丧家之犬,到处乱咬,乔老爷于今个儿没空,你还是另请高明!&rdo;
那汉子瞪眼道:&ldo;他没空,我就砸了这个窝……&rdo;乔小倩杏眼一蹬,叱道:&ldo;遍天下讲的是个&lso;理&rso;字,你这混球在这里吹胡子瞪眼的,那像个请郎中的,今个儿我家有客,不看病!&rdo;
这汉子嘿地一声,蒲扇般大的手掌在桌子上重重地拍了一下,酒杯,盘碗全都震‐砾,酒汁四溢,流了满桌子,那副凶煞的样子,直把乔小倩吓得粉面苍白一‐他呼地一声大叫道:&ldo;他奶奶的狗熊,天老爷老大,俺老二,今个儿你这瘸子跟俺去便罢,不然俺就跟他拼了!&rdo;
乔忠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道:&ldo;好,老兄,先说你的主儿得了什么病!&rdo;
那汉子喝地一声道:&ldo;不轻,只剩下那么半口气!&rdo;乔忠一震道:&ldo;前镇有个崔铁刀子;此人手艺并不比老夫差,你有没有先去他那儿……&rdo;
&ldo;放屁‐‐&rdo;
这莽汉大叫道:&ldo;操他奶奶的崔铁刀子,什么东西,他去转了一趟直他娘的摇头,临走,留了句话,说这个病不好治,要想活命只有找瘸子,姓乔的,俺是水末咽,米未进,连夜赶来到这里,你要是再治不好俺头儿,嘿嘿,俺一把火烧了他娘人操的!&rdo;
敖楚戈自顾自地喝着闷酒,他冷眼朝这粗臂体壮的汉子直掂量,只觉此人满面煞气,一股于凶悍之貌,但在凶煞中却透着痴气,目光一凝,一块青竹腰牌拌露在这汉子的腰际,上面歪歪斜斜刻画着一只鬼头手杖,敖楚戈心神剧烈地震颤了一下,眨眨眼,道:&ldo;哥子,你那主儿可是伍彪?&rdo;
那壮汉目中凶光一露;道:&ldo;我儿,你识得当家的!&rdo;
敖楚戈哼了一声道:&ldo;孙子,伍彪那杂碎没告诉你爷的大姓和大名?&rdo;那汉子呸了一声道:&ldo;别攀他妈的交情,眼下这瘸子是去不去?&rdo;乔小倩狠声道:&ldo;不去!&rdo;
敖楚戈一施眼色,道:&ldo;去!&rdo;
那汉子道:&ldo;还是你这小子上道,俗语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不瞒你说,乔瘸子的侄儿还在老子手中,他只要敢他妈的摇摇头,他那宝贝侄的一条命,就像只蚂蚁一样,一捏就死!&rdo;乔忠一紧张道:&ldo;什么?晓福在你手里?&rdo;那汉子一点头道:&ldo;不错。&rdo;
乔小倩的粉面刹时变的苍白,他们乔家除了他们父女两人之外,就是乔晓福这么一派了,如果晓福有那么个三长两短,乔家的烟火……
敖楚戈一眨眼,道:&ldo;老爷子,救人如救火,我给你准备药箱子去,咱们这就上路,可别耽误了侄少爷的性命!&rdo;
他是个装龙像龙,扮熊像熊的人物,一弓身,已抢了那个长年不离手的小药箱子,往肩口一扛,倒还直像个药童,乔小情一楞,道:&ldo;你……&rdo;敖楚戈哼哈一笑道:&ldo;别急,你在家歇着,有我跟着老爷子,包准不会有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