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喊,却发不出声音,老人点着头看着我,伸手在我脸上揉捏着,我汗毛都竖起了,我认出这就是黑暗中在我身上摸索的手。
但这一刻,他没有揉捏我的骨头,而是在我脸上捏下来一层皮,很快就是全身,方先生你看过蛇蜕皮吗?没有吗?没关系,我也没有。
但我看过自己蜕皮,一片片,一块块,就这么捏捏撕撕就下来了,奇怪的是,一点也不痛,也不出血。我看着自己的血管就这么暴露在鲜红的肌肉上,只是觉得奇怪。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十八)
忽然团长从口袋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小刀,一下子割断了狼狗的喉管,麻利的活剥下了狗皮,那只狼狗好像也提前被灌了药,一点反抗都没有,狗眼呆呆的盯着我看。
我看到它的眼睛湿润了,湿润的狗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看。
你看,就是我现在这样的眼睛,你看那。
方进顺狗眼看去,似乎看到里面燃烧着两股蓝蓝的火焰,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却移不开自己的目光。
狼狗盯着方进的眼睛:再然后,那个老人象在配合团主的动作,飞快的在我身上抹一种难闻的药膏,一抹完,团长就将才扒下的血淋淋的狗皮套在了我身上,老人接着掏出针线缝合。
缝完了,我就是这狗样了,你看,从人到狗就这么简单。就是我不愿意也没用,那个老人会催眠术,很快我自己也把自己当一条狗了。
狼狗又喘息着笑了起来,声音很像一个沧桑的老人。
狼狗突然掉转了话题:方先生,你看过马戏表演吗?
方进看着狼狗的眼睛,点了点头。
狼狗说:那有没有注意过小狗做算术,小狗钻火圈的节目?
方进摇摇头。
狼狗叹息着说:可惜,不然没准我们以前见过面呢。如果你见到一个象小华一样的男孩拿着鞭子站在狼狗旁边,那个男孩就是我弟弟,他现在在我爸爸的怀抱里,而那条狗就是我了。
不过就是经常见面又怎么样,团长他们天天见我,最高估计也就把面前这条狗的智商当个孩子。
可是对他们来说,不幸的是,我的智商发育和他们不一样,虽然我活不过14岁,但我的智商在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但他们谁也不知道。
于是我反过来学会了那个老人的催眠,一把火烧了马戏团,和我弟弟一人一狗流浪在这个世界上。
但我们不会再流浪太久了,我们心里都知道,我们兄弟最多只能再活一年了,在这一年里,我们都想得到自己最大的愿望。
我弟弟最大的愿望就是得到一份父爱,但是,他太懦弱,太善良了,不会争取,也不会表达,我很可怜他,就和他做了一个交易。
他主动接受我的催眠,我帮他找到父爱,但有个附加条件。
狼狗再次笑了起来:方先生你知道我这辈子最恨谁?不,不是我父母,也不是马戏团里的人。
就是我那可怜的兄弟,只是他自己不知道。你要问为什么,我告诉你。
狼狗厉笑起来:很简单,为什么当时团主选择了我做狗不是他?要知道我们可是双胞胎,选谁都一样的,可为什么是我不是他?你知道吗?每次表演他拿着鞭子象个白痴一样站在我身边,我都想一下扑过去咬死他。
可他是我唯一的兄弟,我不能!
但现在我们都活不久了,我可以满足他的愿望,但他也必须帮助我的愿望。
首先,我用催眠帮助他变的坚强,催眠后的他为了证明他的坚强,毫不犹豫的去惩罚了那个欺负过我们母亲的那个坏人李大唯。看到他的表现,我放心了,我带他去找了欧阳洵。
底下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多么完美的父子情深啊!
狼狗朝方进挤了挤眼睛,方进呆呆的点了点头。
狼狗继续说:我帮助了他,他当然也要回报我。底下,就要说到我的愿望了。
不,我不是要母爱,黄兰就是我推下水的,也是为了我小小的愿望,花这么大的力气来对付你,更是为了我的愿望。
那么我的愿望是什么?很简单。我想有个儿子,一个真正依赖我,心里真正把我当父亲看待的儿子!
合适的对象就是方小华。所以我杀了黄兰,却不能再杀了你,否则小华就要被送到孤儿院,我也见不到他了。
但也不能让你们见面,我已经领略你们的父子之情了,说实话,本来我早已经催眠了方小华,让他感觉你不是他的父亲,而是别人伪装的,但我那个笨兄弟做的太过火了,反而刺激了方小华清醒了过来。
不过没关系,我本来就准备把你送走的,只要体内有狂犬病毒,你一辈子都靠不近你儿子,他最后还是要靠我。
哪怕只有一年。
(十九)
方先生你放心,一年后,我如果还能好好的活着,我会继续对小华好的;当然,如果一年内我的病不允许我再活下去,你也放心,我不会让他留在世界上受人欺负的-----我会带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