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闻询是二房的长子,纵然是个没娘的庶出子,可就凭他身体里留着自己的血,孟老太太也打起精神好好给他参谋,容不得再出一个沈氏把孙子给耽误了。谢氏深明老太太的底线,见庶子老实本分,从未有过歹心,她也乐得做甩手掌柜。这年头做后妈难,做上头有人监视的嫡母更难,能撒手不管那是最好不过了,免得将来有个什么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会试成绩公布,不出意料,饱受忧思折磨的大少爷落了榜,四少爷毫无意外高分晋级,六少爷也晃晃悠悠的过了线,如今两人有了功名,都是举人老爷了。孟老太爷心满意足,老规矩训诫了几句,双手背在身后走了,闻诤眼尖的发现老爷子双肩抖擞,脚步都轻盈了不少。
&ldo;四哥,兄弟我听说二哥三哥的婚事都有谱了啊,我看下一个就到你了啊。&rdo;老虎一走,闻诤马上露出本性,手都架到了闻谨肩膀上,一幅地痞小流氓的样子。
闻谨皱皱眉,一脸嫌弃的把弟弟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扒拉下去,&ldo;站有站相!谨言慎行四个字都不懂,真不知道你这举人是怎么考来的。&rdo;
闻诤表情立刻垮下去了,&ldo;哥,不带你这么打击人的!我一定要去和宜珈说说,让她向娘吹耳旁风,找个活泼可爱的四嫂回来,看你还摆不摆冰块儿脸!&rdo;闻诤得意洋洋,冰块儿脸这词最初是从宜珈那儿听到的,好像还有什么四爷?阿哥?难道说的是四哥?反正闻诤觉得这词异常贴切,就拿来用了,用熟了也不顾当事人在不在,直接蹦了出来。
我们一向镇定自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四少爷,忽然脸上泛起一片粉红,耳朵根子都红了,&ldo;你莫要混说!&rdo;四少爷丢下一句,逃也似的跑出了屋子。
闻诤看着四哥跑得飞快的背影,下巴掉了一地,谁来告诉他,这还是他那个少年老成淡然自若的四哥么?
宜珈看着新任举人孟闻诤唾沫横飞滔滔不绝的畅想未来四嫂,心里琢磨着,原来男生的八卦之心也可以如此熊熊燃烧啊?
等闻诤说完了,宜珈淡定的开口,&ldo;六哥,其实是你自个儿想找六嫂了吧?&rdo;
得,刚接上的下巴又掉地上了,&ldo;你你你,你瞎说什么!&rdo;向来言辞伶俐的六少爷第一次舌头打结,&ldo;谨言慎行懂不懂!&rdo;他把上午四哥教训他的话原样搬回给宜珈听。
宜珈脸皮厚,这点小打小闹完全没影响,继续优哉游哉的八卦,&ldo;六哥也十六了呢,如今又有了官身,想想也很正常。&rdo;说着还朝闻诤眨眨眼,投去理解的一瞥,&ldo;妹妹我不会笑话你的。&rdo;
可怜的六少爷连逢打击,呆愣当场。
宜珈嘴上埋汰着,手里却没闲着,下午就打包了自个儿绣的猪头帕子溜去谢氏房里八卦了。二奶奶接过宝贝女儿送的帕子,看了又看,宜珈睁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母亲,像极了等待表扬的小狗。谢氏实在没忍心打击女儿的积极心,囫囵吞枣的夸了句,&ldo;绣的有进步。&rdo;宜珈顿时血条满格复活,跑过去拉着谢氏的裙摆得瑟,&ldo;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女儿。&rdo;
谢氏一个没忍住,笑的直打颤,用力拍了下宜珈的后背,&ldo;你这顽猴儿,少兜圈儿了,有什么要知道的一并问了吧,我看你都快坐不住了。&rdo;
宜珈汗颜,毫不犹豫的把六哥出卖了。谢氏勾勾唇角,不咸不淡的回她,&ldo;这事儿娘心里有数,错不了,让你哥哥们把心思都花在读书上。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得一步步来,急不得。&rdo;
得了谢氏的准信,闻谨和闻诤也放下了旁的心思,专心致志准备秋天的进士考核。
这一年春末恰是宜珈的外祖父谢老侯爷的六十大寿,二房一家又俱在京城,拜寿这事儿铁板钉钉毫无争议,连两位考生也得了出门踏青的机会。
于是,二爷领着两个儿子,谢氏牵着宜珈,一家五口人坐着马车上平鎏侯府去了。
谢老爷子年轻时行军打仗,结下了不少生死挚友,因而此次来为他祝寿的宾客也络绎不绝,把整个侯府撑得是满满当当,人声鼎沸,唱名的声音淹没其中听都听不见。
人虽多,却挡不住谢侯爷探照灯般的炯炯视线,这不,孟二爷前脚带着儿子踏进正堂,唱名的还没报呢,谢侯爷眼睛一亮,一下子就认出了他们。老爷子迈着流星大步三步并两步奔到两个外孙身旁,闻诤对闻谨使了个眼色,闻谨还没明白过来,但见谢老侯爷张开双臂,猛的把两个外孙搂到了怀里,嘴里直叫唤,&ldo;哎呦可想死我了,这都多少年没见了,你们准把我这孤单又可怜的老头子忘得一干二净了。&rdo;
孟二爷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突然很想念自己那个威严却正常的亲爹。
老爷子行武的,胳膊肘有力气,勒得人背疼,显然是在乘机打击报复了。闻谨苦笑着看看闻诤,闻诤默。老爷子欺负够了,终于放开了俩外孙,单刀直入问闻诤,&ldo;你小子还记得刀咋使么,走,给老爷子我露一手。&rdo;
闻诤这些日子早憋坏了,被外公这么一勾引,立马就扔下父亲哥哥跑了。&ldo;嘿,您就瞧着吧!&rdo;